“红炉厂”并不是一个厂,用居住在那的人的话说,那是一个“片区”,或者说,它就是闻名重庆的“考研村”,因为有很多人在这里租房考研。它位于重庆高校的“聚集区”——沙坪坝区,紧邻西南政法学院和四川外国语学院,它还有个名头很响的邻居——“歌乐山”,《红岩》讲的就是这里所发生的故事。
考研村的大部分人并不是当地居民,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考研客。他们来自外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集到这里。这个目标就是考研。
考研村印象
这是从西南政法大学进入考研村的必经之路。重庆本是个多雨的城市,每当有雨水降落,这条蜿蜒小路就变得泥泞不堪。考研的学生们每天从这里进进出出,也每天体验着与考研路同样艰辛的山间小路,陪伴他们的是路旁常年青翠的小草。当他们心间充满了梦想,就感觉再崎岖的路,也会延伸向平坦和充满鲜花的地方。
正值中午,一个男生匆匆走过,在镜头里留下他快步急走身影。那个身影更像是一种心情和一种信念,从记者的身边飘然而过。重庆的冬天,树木是苍绿色的,它们生长在山林间,又无意中把学子们的居所遮掩,于是这些身影,这些信念,在冬天的苍绿色中穿行,从这个山头,走向更多个更高的山峰。
考研村的入口处有这么一块类似于影壁墙的墙面,但它没有传统影壁墙所拥有的图画装饰,在它上面的是鲜红的几个大字。也许是为了提醒在这里居住的学子们,这里有的只有单调和那些奋斗中最本质的东西——寂寞。在鲜红的大字旁边,依稀有一些粉笔写上去的各类启事,比如房租信息,比如考试信息。这里俨然成了进入考研村所必经的公告牌,它以这一个群体人的姿态,醒目地告诉光顾它的人也告诉这个群体自己,这一群人坚强、独立,他们偏安一隅,坚信贫苦和寂寞能够造就美好的未来。
在考研村,有很多依靠学生维持生活的本地人。他们把整栋整栋的房子拿出来出租,或开一些零售或者租碟的小店。有时候某个房东的房子里一次考了几个研究生或律师,他的房子会被称为“状元楼”或“律师楼”。类似的故事在小村子里流传,许多学子从这些个故事里获得了温暖的动力。而这些本地人,也在这些故事里,打发着自己的时光。
这个小店“陡峭”地立于半山腰间,是当地的老板专门为做学生生意而开的,一些学生就在这里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女生说:“来一碗小面。”夹杂着重庆特有的麻辣味,在学习的缝隙挤进他们忙碌的时光,也会长久地遗留在他们记忆的角落。
考研印象
我不是“不务正业”
翟博不仅考研,考司法,同时还给自己压了一个重担——开了一家VCD出租店。
2004年大学毕业的翟博有着一张成熟的面孔,可能原因之一是他还是个“商人”。翟博的碟店与外界碟店不同的时候,时值周末依然冷清,他表示,边备考边开店,虽然牵扯了一点精力,但这也是一个对自己的锻炼,人毕竟是要踏上社会的。
翟博欣赏考研村里不焦不躁的作风,这成为他长久地留恋这里的原因。住在考研村,于他,是一种情结。翟博不仅深情于这个静谧的村落,他还眷恋着一同奋斗的“战友”。因为每当有什么考试的时候,考研村中相应的群体就会紧密联系,即使是互相的竞争,也不能使他们疏远。“同窗与战友,是两种不同的情谊”、“有一天,我离开了这里,也会永远地怀念”。
司法考试已经结束,也许翟博所面临的法律界门槛又降低了,但是对他来说,这些只是一个开始。他不会放弃考研。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考研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而不是孤注一掷拼赌未来,抑或逃避就业的砝码。
考研会不会让我老去?
林菲住的是状元楼,她说自己一定会沾上前学长的福气,考研成功。
林菲的屋子很温馨,床上有自己喜欢的布娃娃,还有各类书籍。林菲说学习累的时候,就会躺下来看书,这样会稍稍消解疲劳。墙上还贴着考研倒计时表,林菲说每天看到它,就会不寒而栗。
林菲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因为备考,她说自己已经很久没买衣服了。不过她还是比较用心地布置了一下房间,把因寒冬和考试带来的压抑气氛冲得淡了些。
林菲轻揉眼睛说,“真害怕自己因熬夜长皱纹,提早衰老。”
林菲的橱柜里填充着各种补品,“这都是父母拿来的。”她说,“我真的很感谢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他们不仅给我精神上的支持,还在经济上给予支持,家人是我考研的后盾。”林菲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不仅仅是感激的神情,更多的是对自己选择的执著。
我已过而立
周运言31岁,今年将是他的第二次考研。
周运言第一次考研结束后,背着行李,提着两大箱子差不多30公斤的书踏上了回家的火车。今年盛夏,他再次提着同样的“装备”回到了重庆,再次投入到书海中,朝着理想进发。
周运言房间的三面墙壁上都张贴着上任考研客留下来的书法,他说“这也算是对我的激励吧!”而每天都吃小面的他,就是以548碗小面为食物走过两年考研之路的。
来自湖南一个小乡村的周运言,毕业于湖南一所师专,他通过自考先后取得了专科和本科文凭,这花去了他6年的时间。辛苦的目的是为了“用知识改变命运”,他说,“从事学术研究是我的梦想,而西南政法就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好起点。”为了实现梦想,他离开了妻子和已经7岁的女儿,孤身来到重庆。“为了节省费用,”他说,“我每一个月打一次电话回家。”“孩子快念小学了。”周运言把女儿的照片夹在一本书里,让孩子有个更好的环境成长,是支撑他走过两个寒冬酷暑的最大动力。
尾声
在文章结尾引用食指的《相信未来》送给即将考研的各位朋友: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起太阳的大海/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用孩子的笔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不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风骨/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一定会给予客观、公正的评定/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