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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记得那一幕,出差去北京,一个人在民族学院夜晚幽静的小树林里,喝了许多酒,望着一轮明月,一种从心底里汹涌的激荡让我不禁地放声大哭,似乎想释放出所有被自己也被那个熟悉的环境所久久压抑的愤懑,似乎是一种几尽绝望的感觉,让我忘形地冲刷着自己,泪流尽了,我又笑,傻傻地笑,轻蔑地笑,豁然地笑,就在这反反复复的情绪起伏之中,我仿佛真正领略到了一个男人的成熟。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我所做出的努力,并非头悬梁锥刺骨般“恐怖”,只是当别人正忙着炒股忙着打牌忙着结婚生孩子忙着百无聊赖无所适从的时候,我一步一步地积累着,选好自己的方向,见缝插针似的不断进步,不断成熟,不断超越着自己。
最重要的,我的确是想给大家提供一个话题:从走出校园那天起,我们到底该怎样认识自己?怎样更好地认识这个社会?并且怎样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这十年来,我对目标的选择也是不断地变化不断地完善的,“战略”上,我始终想提高自己,让自己有更开阔的眼界和更丰富的内涵,而“战术”上,我选择过考研,也选择过更换环境求新求变,我不会拘泥于具体的一种方式,只是随着自己逐渐成熟,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做着调整,但从始至终不变的,就是一直在支持着自己提醒着自己的那个若隐若现的理想。
当我一步一步地从那一天走到现在,当我从容地接受那一点一点降临到我身上并且需要我用毕生心力去珍惜去维护的机遇的时候,我只是平静地在想:如果真有上帝,那么,他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我的考研生涯,因了众多坎坷之后喜剧式的收场,因为爱情的悄然出现,因为更多说不出但却刻骨铭心的路途记忆,终于结束了,就像初夏阵雨之后出现的那道彩虹,挂在蓝盈盈的天边,美丽,悦目,欣欣然笑开了脸。
前言:大事小记
我生在一个普通小县城的普通家庭里,在长大成人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在经历这个充满矛盾的家庭所带给我的种种困惑和磨难。父亲是个集各种优点和缺点为大成的好人,母亲是个坚强而慈爱的女性,可他们的结合所建立的这个家庭,却充满了杂乱不和谐的东西。幸运的是,我尽力做着一个好儿子好学生的同时,情感丰富、真挚、坚韧、乐观、自信、求变的个性也得以逐渐形成。
从小学到中学,我优异的成绩和积极进取的品行弥补了家庭带给我的阴暗,也许从一开始,从我下定决心要考上大学,要远走高飞,要寻找另一个全新的温暖的美好的环境的时候,我就注定了一生都要漂泊。
我一直都有一个梦,那就是:有一天我自己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了,我和我的爱人,和我的孩子,在经过无数风雨无数奋力的打拼之后所营造的那份祥和幸福的氛围之中,在我可以让我的父亲母亲真正感受到温暖和安宁的时候,我将会怎样地激动和满足?
然后我上了大学,并且真正开始了这段不平坦的道路。
1991年,我考上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读自控专业。
毕业前参加1995年研究生入学考试,不幸落第。
后分配到西安一家研究所,从事软件开发工作。
工作两年多,参加1998年研究生入学考试,又不幸败北。
1998年9月,自感惭愧、困惑、痛苦无以复加,遂毅然辞职,南下深圳,安身于中兴通讯,期间屡换部门,从事过种种开发工作。
1999年8月,为了了却心事,为了更好的前途,再次辞职,回西安专心复习,第三次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终遂心愿,可望于2000年9月赴上海交大投身计算机系学习。
现任职于一家网络公司,从事软件开发工作。
顺便提一下,就在我辞职从深圳回西安的火车上,我幸运地结识了美丽又可爱的她,而且,她将会成为我这一生最需要去疼爱的人了。所以说,如果有上帝,他对我是公平的,在经历过无数次风霜之后,今年,他把那么多的幸运都给了我,足够我享用一生。
在我讲述这十年来的种种经历的时候,平平的语言,宛若此刻我那平静的面对生活的心境。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正在经历或者已经经历过一番周折的朋友们,也献给我那美丽的爱人。
序
早在中学毕业的时候,曾经给一位朋友的毕业留言中写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说实在的,那时候还真不怎么能体味这句古诗的意思,只觉得很有些此情不渝且悠悠含恨的味道。之后,大学毕业,我的留言册里也留下了别人给我题写的这句话,细品味了一下,想想自己并无太多光彩的大学生涯以及“临终”前考研的失败,想想告别母校的瞬间忽然产生的一点点凄凉和悲壮,似乎就觉出些意思来了。
事隔多年的今日,当我再次从一场无名恼火又无名激动的奋战中解脱出来,看到网上众位同赴沙场的将士们干戈铁马的经历感受,有辱有荣,有悲有喜的,我又不自禁心潮起伏,考研,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衍生出多少风雨多少激荡,由此浮想开去,我这十年,不正是在这样的风雨中走过来的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细想之下,并非一下子就能洞透,怕也不单指儿女情长那么简单,只有长久经历了的,才能心领神会,而且,也许,真的需要毕一生历练去得其滋味吧。
之所以写这篇文章,一是有了许多与大家伙儿的共鸣,觉得有一种突然被激发出来的热情,再就是觉得实在应该总结一下自己了。如今那么多名人喜好出书自传,细想想倒也在理,谁没有个抒发情怀的时候,只不过由名人挑起来的,就多了些供百姓解馋的话料,我区区草民,写自己的感受,更看重的,是能有更多朋友们的共鸣,也许,在大家读过之后,有这么一句感慨就够了:“路,其实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其实,人何尝不是这么一点一点成熟起来的呢?
第一章 北京
1991年9月,我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陕西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光荣而又骄傲地登上了奔赴伟大首都北京的列车,这是我头一次独自经历这么远的路途,甚至为了坐车,我也才第一次认识了古老的西安。似乎喜悦激动的心情也就出现在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么一瞬间,此后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猜测,也许,还有一些些的惶惑。
当我真的双脚踏进了神圣的北京,踏进了我那庄重而又严谨的母校北航的时候,我才第一次骄傲地发现,自己在初中毕业时,放弃了众人钦羡的上中专的机会是多么的明智(如今说来很可笑,可那时那地,的的确确,能在初中毕业时考上中专,能端到一份铁饭碗,已经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而回头再想想,我那宝贵的大学四年,的确是平凡以至于接近平庸的四年。
什么都好像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那是在我入学一个多月后的中秋节,系里组织大家去圆明园玩,围在一片空地上,轮流表演节目,我给大家唱了两首歌,记得很清楚有一首是阿伦的《难舍难分》,因为有一份对远方女友的思念,这首歌我唱得格外动情,可正忘乎所以专注投入时便因为忘词而一下子哑然,站在那儿尴尬了好半天,后来不晓得怎么收场的。其实当时也没有太在意,我这个人很乐观,只当是让大家开开心而已。
可这小小的插曲好像真的就决定了我这尴尬又平淡的大学四年。
忘了什么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一次歌唱比赛,事前我挺被看好的,自己也很有信心,可真的登上了舞台,面对众多紧盯着的眼睛,还没唱呢就忘了词,让调音师重放了伴奏也还是磕磕绊绊的,事后自己实在想不通,其实我并不是那种内向紧张的人,为什么却如此这样?
而且,做过的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这么半生不熟的结果。
不得不承认,外地的学生跟北京的学生比起来,很难摆脱北京学生那种优越感所带来的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一方面来自于不自信,另一方面也和周围整个环境有关。我在上大学之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可以说是多才多艺,而且因为自小家境的磨练,性格里有一种很健康的积极进取的精神。虽然入学后也有失落感,仿佛被埋没在众多精英之中,但骨子里还是下了决心要在学业上拼一拼的,于是也发奋苦读,最好时曾经在小班里拿过第四名,得了50块钱的奖学金,这是我大学四年挣得最多也是惟一一笔外快,可跟其他人比起来,尤其是那些北京的学生,可真就遥不可及了。我不得不佩服他们:参加各种社团,担当学生会的领导,在各项活动中都大出风头,每每因为学习或者极好的表现而获取高额的奖学金,甚至他们一口纯正的北京话都透出无比的自信来。可这些,似乎我总做不到也做不好,四年来也就参加过一个心理协会,那也是因为我有美术特长而正巧他们又缺一个刊物的美编。想很刻苦很认真地学习,可实在提不起精神去钻研那些无聊枯燥的课程。觉得应该花些力气去学些真正有用的东西,但又不晓得到底什么是真正有用的。想积极响应组织的号召,可真的一时激动写了入党申请书,没过两天又压在箱底再也不想递上去了。每天两点一线似的过着,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像大多数工科院校的学生那样,挺认真地“苦读”着,但四年下来,的确又没有落得个什么。
惟一让我露脸而且骄傲的,是那次排演小品。
那是偶然的一次机会,系里组织文艺汇演,我“暗地里”跟人合作筹划着排了个小品,以“民间”身份跟“官方”节目一起参加比赛。我扮演的是一个仪表堂堂的警察,内容倒无关紧要,可在舞台上时,我的那份从容和自信却的确敲醒了自己,让我重新看到了自己能力的一面,也许长久的平庸只是因为没有机会显示而已。我们的演出大获成功,一举夺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兴奋。
从那以后,我就不很看重那些表面的东西了,也不去斤斤计较排名和奖学金什么的,只是自信而又平静地生活着,等待着适合自己放手一搏的机会。
可是,很遗憾,那时的我并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学习计算机,去学习网络,去及早地认识到可能风云巨变的IT业。说实话,那时候我还是比较喜欢计算机的,虽然自己的专业是电气技术,实验室里整天跟粗笨的电机打交道,可还是自学了一些计算机的知识,但也仅仅是满足于挣些选修课学分而已。说来很有意思,大二的时候我就开始学习UNIX了,在那时,DOS和初起的WINDOWS是最大的热门,很少有人关注UNIX。我学UNIX的动机也很简单:学校UNIX机房机时很便宜,而且,这难得的一份专注似乎也能显出自己的独特来。如果那时候就能认识到现在LINUX的风起云涌,能把UNIX学得很好的话,现在的我恐怕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可我的确就那么囫囵吞枣地学了点皮毛,甚至连惟一买的一本教材都只看了不到一半。
说起计算机,我不得不佩服一川兄——我的同班同学,天赋禀异的家伙,很有些特立独行的味道。起初他也没什么很特别的,除了很有意思的性格外,功课不突出,也没兴趣去做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情,可后来,他对计算机的那种关注的确让人刮目。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计算机书,只觉得他很神秘地把那些书锁起来,当宝贝似地生怕丢了,向他借本书比扒他皮还痛苦,他好像把所有的财力都花在学习计算机上了,快毕业那年,别人都忙着找工作忙着应酬,他却神秘地忙着考什么证书。现在才知道,那时的他,已经考过了高程,考过了系统分析员,当年整个北京市也没几个像他那样的,不得不佩服他的远见和执着。后来他考取了清华计算机系研究生,如今在哪里就不晓得了,只是感叹,这样一个高手,当年就没察觉。
而对我来说,真正让我发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并决定全力去投入的,还是做毕业设计那半年,我真正搞起计算机也就是那时候。
我的课题是关于一个什么电机控制系统的,主要是单片机,开始的时候我还在硬件调试上花了不少工夫,可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就做起界面软件的设计来了,从此一发不可收,对那神奇而又美妙的软件编程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以至于后来全心投入其中竟忘记了自己的主要工作应该在硬件电路的设计上,说实话,我的毕业设计,除了留下一份漂亮的软件界面之外真的就乏善可陈了,最终能比较顺利地通过答辩真是我的幸运。
可正是那段忘情投入的日子,让我搞清楚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有时候觉得挺有意思,大学四年,除了英语和数学,别的正儿八经学的课程最终都变成了废物,而并没当心学的却成了自己最需要也是最应该去认真钻研的。
我的大学,真就没有太多值得大书特书并留恋回忆的东西了,虽然我的初恋就结束在这段时期,可那是发生在很遥远的家乡,而在我平静的校园生活中,仅仅留下短暂伤痛后的一点点遗憾,所以,我没有再去爱过也没有被别人爱,平凡的我没有留下任何闪光的东西给我的校园,给我的大学四年。
除了考研,我似乎已经想不起太多了。
第二章 第一次考研
产生考研的想法,其实是很朦胧很隐约的事情。
因为一直都觉着挺自信的,尽管几年里成绩并不突出,尽管没有显出比别人更优越的特质,我还是觉得自己有一鸣惊人的那一天,而昭示这一天开始的,大概就是考研。
其实相互的影响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加入到这项轰轰烈烈的事业中去了,一种强烈的求胜欲望使得我精力充沛地开始了又一段类似高考的历程。
像大多数本分的应届学生那样,我报考的是本系另一个相近的专业,那时候还没想着要换一个方向而彻底转到计算机上来,只想着自控是我的本行,而且,毕竟是本校本系的,也许更好考一些,可事实上却因为抱同样想法的人太多以至于竞争反倒更加激烈了。
那段时间,我的学习相对于前几学期空前刻苦起来,但跟有些“机器”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我每天晚上学习不过11点,可他们一般不到凌晨一、两点是不下火线的;我一日三餐中规中矩,而他们往往面包开水充饥就能打发了。我跟他们没法比,也不想跟他们比,不同的学习方式而已,不过,从后来的结果来看,他们的成功率自然是最高的,天道酬勤,也难怪。
大三那年,暑假没结束我就回了学校,说是提前准备(那时候竞争没有现在这么激烈,暑假着手复习好像已经是挺贪早的了),实际上真正认真起来还是开学以后了。大四上学期课程不重,可老师们像是盯贼似地盯着大家,系里还专门作了规定:谁如果借口复习而旷课或者最终学期考试不过就要被取消考研资格,弄得考友们心里直发毛。
一切都规规矩矩地进行着,直到10月份报了名,我才真正算是投入进去了,别的也不管了,能应付的就应付,全心进行考研复习。等到学期考试结束,我才发现,其实老师们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大家而已,各门课的考试都很简单,由不得我心里直后悔:太老实了,本来可以争取更多时间在考研上的。
整个复习的那几个月里,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每每跟考友交流的时候,心里都有莫名的优越感,一切都等着进入考场的那一天。
终于,我像是等待加冕似地走进了考场,这是一场从未体验过的全新的战斗,我的自信我的踌躇满志都使得我只知道成功,而根本没想到会失败,可最终的结果,我惨败而归。
前两天的基础课没有太多感觉,没有觉得好也不觉得太坏,数电与模电这门专业课感觉很好,可最后一天,恰恰是我最熟悉也是我自认为最没问题的自控放倒了我,其实答卷的时候,虽然觉得很异样很吃力,可估摸着也应该是个及格的水平,但造物弄人,最终的结果证明了我的侥幸心理是多么地不堪一击!
此后是最忐忑也最侥幸的期盼和等待,而等来的,是如此无情的答案:数学74,英语56,政治68,数电模电80,自控36!!!总分314。
我那可怜又可恨的自控呀!难以理喻,我能考出这样离奇的分数!
事后我找到系里,幻想是不是阅卷老师一时眼花改错了,要不就是丢了张答卷什么的,反正怎么也不相信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惨状。负责老师一口就回绝了我查卷的请求,说是没有先例,我只能彻底地歇着了,看着身边许多同学意气风发成功的样子,我实在是惭愧难当。
不过这次失败对我来说打击并不大,顶多就是阵痛之后长久的遗憾而已,而且,自信的我依然相信,这只是一时失误,并非能力不及,我还会卷土重来的,直到毕业要走了,要回到西安了,我跟已经留京并为我送行的朋友们留下的还是那句略显悲壮而又坚定庄重的话:等着我,我一定会考回北京的。
可是,我对北京四年的感情,似乎就因为毕业时没有最终留下来、没有顺利地考上研究生而渐渐地淡了,虽然我曾经一直都想着要考回去,跟北京的朋友们汇聚一处,可终于还是放弃了。我知道,从离开北京的那一瞬间,我就开始要独立地探询一条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那种对前路充满希望而又惶恐茫然的心境,只有四年前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才有过,而这次,更现实,也更深刻了。
后来,在我无数次自省其身的时候,我都感觉到,第一次考研失败,与其说是一种遗憾,不如说是我的幸运!从考研动机上来讲,不是出于对惨淡的就业形势的逃避,也不是认准了一个自己喜爱的方向想继续深造提高,更多的,是一种冲动,一种表现自己而又顺应整个周围环境的冲动,想想看,大家都考研,如果你例外的话,显得多么格格不入。
所以,我很幸运,在我还很茫然,还没有真正了解自己发现自己的时候,没有随大流似地继续我并不真正喜欢的学业,使我可以在更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复杂而又现实的社会舞台上锤炼自己,选择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也让我更沉稳更快速地成熟了起来。这样一想,那次失败的遗憾也就化做过眼云烟,飘荡得只留下些许回忆而已。
不过,真要从战术角度来理性地分析一下,这次考研,的确是有许多经验教训值得回味的。
主观上来讲,大意和疏忽是我最大的失误。按理说,考本系的,专业课应该是强项才对,可正是因为自己盲目自信,没有多方搜集信息材料,才落得如此下场。自控考完后,我才听本系自控专业的同学讲,其实好几道考题都是他们专业老师自编教材上的,有的居然就是他们课堂留的练习题!我用的是招生简章上指定的参考教材,可没想到专业老师是根据自己的教材出题的,我整个成了熊瞎子。如果之前多问问,向自控专业的同学多打听打听,我不至于这样惨的。
客观上,来自远方家中的压力对我是不小的打击。我的家庭是无穷矛盾的集合体,从小到大,我承受了许多别人未曾体味的东西,之所以考到北京,也是因为自小心中那份远离家庭远离这个环境的坚定决心。让我痛苦的是,在我复习最紧张的最后两个月里,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就像洪水猛兽似地冲击着我,有时候简直是恍恍惚惚地不知所措。好在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历练出来了,能坚定地挺到最终考试,我就觉得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某种意义上讲,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了是要失败的,只是自己始终不甘心而已。
总之,我从一场失败的战斗中走了出来,又稀里糊涂地走完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段时光,1995年7月,我回到了西安,向单位报到后,便开始在真正意义上步入嘈杂的社会了。
第三章 西安
大概四年的北京生活多少让人形成了些依恋情结,像许许多多在北京上学的懵懂青年那样,快毕业了,我也赶趟儿似地想着留在北京,没有留京指标,也没有什么硬关系,最主要的,也许是根本就没有太高的热情,所以奔波了好一阵子,最终,我还是回了西安,落脚于航天部下属的一个研究所,我的学生时代,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单位地处西安南郊,四面环绕的是农家菜地,没有太多嘈杂,没有污浊混乱的空气,就像一个幽静恬淡的孤岛一样。这里绿化很好,苍松翠柏的,若不是那些太过平常的建筑,倒还真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而所有这里的生活,被恬淡的环境庇护着,平缓而又循规蹈矩地进行着。
单位不大,在职的有1200多人,主要是搞卫星通信的。因为我是从自控系出来的,所以被分到了饲服控制与计算机应用技术研究室,可实际上,从我来一直到离开这儿的三年时间里,我的工作跟自控一点边都没沾过,而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得以彻底地“背叛”自己的专业,彻底地转向了计算机。
研究室才成立不久,由于所里整个的大气候,跟其他更专业化的老资格部门比起来,我们部门真的很不起眼,属于“旁门左道”一类的。室里几乎都是年轻人,除了三、两个有经验的老师傅,其他都是30以下的年纪。主任是所里自己培养的研究生,很年轻有为的样子,人挺好,跟大家相处一点架子也没有。
室里的气氛很好,感觉一切都是崭新豁亮的。
刚进来时跟所里签了5年的合同,自己也没什么概念,让签就签呗,像是例行手续一样,只是特别地留心了一下有关考研的政策,所里规定,工作满两年后允许考研,只这一次机会,于是我就算计着可以参加1997年的研考了,当然,目标就是北京。
跟我一起分到室里的还有一位,叫小郑,是西工大的,他也打算考研,有了共同的目标,我们似乎更多了些默契。
日子依然很平静地过着,要不是每个月能拿到几百块钱的工资(一年见习期满后可以拿到一千多一点),要不是每天颇有规律的上班下班,要不是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泡在计算机上,要不是时常还能出出差,要不是偶尔有热心的阿姨们大姐们关心着我的个人问题,一切都像还在校园那样,怡然自得,不起波澜。
工作任务并不重,一年里也就那么两三个月忙得需要加班,其他时间只是坐坐办公室而已。所里什么好像都有,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自成了个小社会。工作区和生活区只隔着一道栅栏门,上班了,门卫开门,大家熙熙攘攘地进去,下班了,门卫又开门,大家又都熙熙攘攘地出来。每天一到下午饭后,不大的生活区里满是抱着小孩散步的年轻夫妇们,或者是那些领着孙子孙女出来找乐的老师傅们。
所里有个子校,子校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足球场,我三年中最快乐的业余生活,就是在这个足球场度过的。几乎每天一下班,我们一大帮小单身就拥到那儿踢球,直到天黑了才作罢,我现在五大三粗的身体,多半就是这么练成的。
因为封闭,周围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只要有个什么活动,大家参与的热情都很高。因为大家都热情,所以单位每年都组织自己的足球赛、篮球赛、羽毛球赛、歌唱比赛等等活动,而且都搞得风风火火蛮像回事的。
我自然是许多活动的生力军了。平时工作,像上学时那样,从没有显山露水的地方,都是领导指到哪我打到哪,只有参加足球赛的时候,我才真正能感觉到自己的活力和价值,其实,正是在球场上,我才更多地认识到,自身所充溢的饱满顽强的意志是多么难得。更让我高兴的是,在所里举办的连续两届歌唱比赛上,我都骄傲地拿了第一!赢得观众倾心的,恰是我的从容、投入和自信!我已经不是那个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的家伙了!直到我要离开了,大家还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再也听不到你的歌了,多可惜呀。”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年多,1996年的下半年,我和小郑约定了要一起复习,准备考研。那时候只是觉着该圆自己的这个梦了,而且,太平静的生活让我愈发觉得平庸,我想有个改变,去接受些全新的东西,尽管我还是信守着所谓自己的专业,并没有打算改行。
九月份开始准备的,打算考同属航天部的北京的一个研究所,那里有我一个同学在读研,他给我寄来了专业课本和考题,给我讲如何如何容易,就等着我一蹴而就了。
可最终,我放弃了。
那是十月份,我和小郑去北京出差,就住在同学那里。他带着我在所里四处转了转,到人教处了解了一下情况,正是这短短的两三天工夫,我彻底地改变了主意,决定不考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微妙,当我忽然发现自己将要去追求去迎接的,跟自己两年来已经熟悉了的是那么的相似,一样的环境,一样的工作,一样的人,一样不变的富有规律的平静的生活,我的心一下子凉了,难道我所追求的梦就是这样的吗?考研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一件让别人刮目让自己得意的事情吗?
只是转眼间的一种失落一种犹豫就改变了一切。
事后,我搪塞着大家的关心,只是说自己感觉时间太短怕准备不充分所以再等一年。其实我心里,着实失落了一阵子。
小郑依然努力地复习着,对于我的“临阵脱逃”他也能理解,只是觉得少了个同患难的伴儿。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考到了本校本专业,临行前室里给他的欢送会上,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是对自己的遗憾?还是别的什么?说不清楚。
但是我考研的决心并没有泯灭,反倒是因为这次变故更多了些深沉丰富的内容,我需要认真地考虑考虑,考研,对我来说,更大的意义是什么?我应该怎样正确地去面对呢?
这时候,一件新鲜发生的事情几乎决定了我整个后来所走的道路。1997年刚开始,单位借无线传输通过交大校园网接入了Internet,我们室因为专搞计算机应用,理所当然地成为所里最早可以上网的部门之一,那时侯,整个西安还没有多少类似单位有这样的举措,虽然我们的研究所始终也没有因为早早地赶了这个时髦而转变什么,但对于我来说,三年来我最应该庆幸也最感觉到单位可爱的,就是它给我提供了一个促使我成功转型的绝好的机会——给我激情让我兴奋的互联网!
我把几乎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投入到网络的时候,正是小郑潜心复习最后冲刺的关头。其实早在1996年下半年,我就已经开始关注互联网,从最基本的网页制作开始学起,凭着一股子新鲜劲,倒也学了不少东西。直到可以正式上网了,我仿佛一下子找到可以倾泻自己豪情的地方,从Win31平台下的Hotdog,到homesite1.0,我拿着这些朴实无华的土枪土炮,打造起了自己的第一个网上小屋。那时候国内的个人网站还比较少,能存放个人网站的地方更是凤毛麟角,我只记得湛江是最早的一个,国外当然是Geocity了。就是这么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热情,牵引着我去学习更多更深入的东西,我终于清楚地看到,从今往后,网络将是我最钟情的发展方向。
后来时常在想,那时候对网络的爱好,似乎始终停留在一种纯粹的感性认识里头,毕竟单位主要是搞微波通信的,我整天泡在网上,捣鼓那些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东西,就算领导不说,时间长了,连自己都觉得是在不务正业。其实如果更大胆些的话,完全有机会早早地做一番事业的。记得网易刚成立的时候,我只知道它是另一个可以提供免费空间的小地方,甚至还有一点点不屑,可绝没有想到它后来发展得那么厉害!
就这样一边投入到网络上,一边还是留了些心思在考研上,可以更明确的就是: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只能让人学会平庸学会随波逐流的地方。考研可以让我实现这个愿望,可以让一切改变,可以给我更大的发展空间,可以让我真正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次,我选择了西安交大。
第四章 第二次考研
北京是不想再回去了,打算去上海,考上海交大,可酝酿已久的这个想法纯粹因为一次偶然而改变了。
那次碰巧遇见一位久违了的朋友,她在西安交大读夜大,提及考研,她说给她代课的一位老师正好是交大电气学院的教授,这两年因为招不到合适的学生也在犯愁,老师跟她挺熟的,可以帮我引荐一下。我当时心头一动,虽然专业上离期望的计算机网络远了些,可毕竟跟我大学的专业差不太多,何况听她这么一讲,成功的希望非常大,当时我就答应了。朋友非常热心,事后不久就约好了我跟老师见面,老师50岁上下,人很朴素实在,我们交谈后,他对我的背景以及举止言谈非常满意,而且一再强调,只要我用心复习,专业课到时候可以找人指导指导,应该没什么问题。有了这次突来的机遇,我骤然间觉得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毕竟专业课考试在我心头埋藏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抹去,而这次,真的什么都变得很容易了似的。我甚至已经开始在盘算:等上了学之后,完全可以对本专业应付了之,将几乎全部心思放在我所喜欢的计算机上,我可以选学许多更有意义的课程,可以更多地参与创业实践,可以积蓄一切对将来发展有益的东西。
吃了这颗定心丸,我忍痛把最喜爱的互联网抛在了一边,开始更加自信地复习了起来。
可叹命运多桀,我绝没有想到,在我本命年的1997年里,一场旷日持久而又难言其痛的曲折经历几乎毁了我所有的梦。
太多的我不想讲了,这段经历,除了极少的一两个朋友,再没有向外人道过,就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也是强忍着挺过来了。在家人、朋友、同事们的眼里,我是个极其乐观积极进取的人,任何人见了我的第一印象,从来都是我那一点都不矫饰的微笑。从小到大我所经历的苦楚告诉我,永远都要积极地面对生活,只有积极地去努力,认真地去感受生活,才能改变和摆脱自己困窘的环境,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而这次,我又一次真正地经受了沉重的考验。一向做事很有原则的我,却亲身体验了一场让人叹息痛楚的《来来往往》,我隐隐约约扮演着林珠的角色,最终也走了同她一样的路。说不清是怎么被卷进去的,只清楚地还记得,那种交织着爱和痛、容忍和不堪、抗争和屈从的最莫名的感觉,这辈子都难以磨灭。
事情过去两年了,回头再看,那时的我真是深陷泥潭而不可自拔,我以为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以为自己对别人对社会也是真诚的,以为一切都是因为不公的老天安排的,以为情感丰富而又脆弱的我将会无可避免地继续自己的宿命,我甚至非常灰心,尽管心中不灭的还是那一点挣脱一切的希望。
我是在顶着巨大的痛苦以及因之而日趋巨大的愿望中复习考研的,现在想想真的很难得,尽管自己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般沸腾了起来,但在同事们和朋友们面前,我还是依然如旧般地沉着生活着,只是因为理所当然的紧张复习而略显沉默了些。我就像是戴着面具一样,往日和和气气的这个环境竟因为我的委琐而日显生硬和虚伪。我痛苦地学习,痛苦地笑,痛苦地工作,有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想就这样放弃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只会让我更加难耐的地方。最终我还是坚持了下来,一种愈压抑就愈强烈的反抗意识促使我竭尽全力地维持自己相对平静的复习生活。
好在我忍受苦痛的能力也是经久锤炼出来了,甚至就在考研最关键的时候,在我得知父母亲旷日持久的斗争终于酝酿成离婚的消息后还能继续镇定地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一切对我来说,似乎都麻木了。我惟一能做的,只有去挣脱。
无论考上考不上,我都要走,这是当时惟一能支撑着我的信念了。
我是从8月底才正经复习的,室里还算照顾,只要没太大的事情,我可以专心复习,每天坐班就行。办公室环境还好,我有自己的小隔间,虽然偶尔因为脱离了群众而不太自在,倒也有足够的时间复习。
我在交大报了考研班,每到周末,跟单位里一起考研的朋友们去上课,很累,也充实。眼看着12月了,再次请教对我很青睐的老师,他说会带我去见见一个权威。
果然,没过多久,他向我引荐了据说是专业课的出题老师,行前我问是否要意思一下表表诚意,我那实在的老师说就买桶精炼油吧,老师们很正统,但也得对人家的辛苦表示一下心意。于是,一桶50块钱的金龙鱼实现了我的“捷径”梦,不过说实在的,出题老师对我的个别指导实在很泛,似乎什么都成了重点,我居然全没放在心上,事后回味,我才明白,其实真正有用的东西全都包含在老师煞费苦心的隐含语言里了。可以说,这次走访,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顺应导师的热心以及了却自己的好奇而已。
我是非常自信地走向考场的,考试那几天,恰巧西安普降大雪,一种被洗涤被冲刷了的快感涌上心头,我在想,我终于挺到今天了,可以走了,可以解脱了。
压抑着兴奋和恐惧,我毫无感觉地度过了前两天,只是略微觉得数学难了些,第一门专业课是电路原理,我觉得答得很好,最后一门是数电模电,而恰就是这门经过老师暗中授意的专业课,让我后悔莫名。我没有想到,我自认为绝不会考的内容居然成了考试的重点!而这些内容,居然就是我拜访过的老师千叮咛万嘱咐需要格外注意的重点!我的老天,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糊涂到这种地步!
刚考完试,热心的导师就打电话问我情况,我只说数模电不太妙,其他还行,他说给想想办法。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分数是导师在电话中告诉我的:英语72,政治66,数学49,电路59,数模电60,总分306。我不知道是怎样应答我的导师的,他说这次数学普遍都难,估计单科线不会高于45分,数模电60分就可以了,可没想到我自言很好的电路居然没及格!本来是指望它来提分的,可现在,总分肯定是个问题!隐约中他怨我刚考完时怎么不早说,否则提前想想办法还是有希望的,我能怎么回答?只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
我的本命年,我多桀的本命年,就这样彻底地失败了。
后来导师还是努力地帮我争取了一下,可终究未能成功。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真是彻头彻尾地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了,都失去了,阵痛之后的麻木也因为失去了现实的目标而少得可怜了,我是在怎样的惆怅和犹豫中度过的呀!
永远都记得那一幕,出差去北京,一个人在民族学院夜晚幽静的小树林里,喝了许多酒,望着一轮明月,一种从心底里汹涌的激荡让我不禁地放声大哭,似乎想释放出所有被自己也被那个熟悉的环境所久久压抑的愤懑,似乎是一种几尽绝望的感觉,让我忘形地冲刷着自己,泪流尽了,我又笑,傻傻地笑,轻蔑地笑,豁然地笑,就在这反反复复的情绪起伏之中,我仿佛真正领略到了一个男人的成熟。
是该离开了,该寻一处可以让我重新开始可以让我焕然一新的环境了。
可我真的就这么盲目这么一无所获地离开吗?那我浪费的这大半年时间,这抛开日新月异的发展着的互联网而辛苦复习的日子真的就付之东流了吗?我该向何处去?我该做什么?我究竟能做什么?
虽然只是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可我从心理和生理上,都像是经历了十年、二十年的沧桑那样,仿佛真的顿悟了许许多多的世态炎凉。当我下定决心要走了,我开始默默地着手准备一切有利于我闯荡“江湖”的资本。
我是个很有计划性的人,我的人生道路,不会让别人操纵,一切都在自己坚定有效的努力之中。
我在寻找着机会。
第五章 选择
我依然醉心于互联网,依然鼓捣着自己的网站,几个月过去后,机会不经意间终于来了。
那天我在办公室,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期《计算机世界》,翻到最后一版的时候,我发现有许多关于计算机培训的消息,让我眼睛一亮的是:西工大有微软认证的培训!MCSE,这个似曾相识又完全陌生的名词头一次进入了我的视线。我开始在想,单位是绝不可能送我去参加这样一个跟工作不相干的培训的,而我长时间几乎闭门造车式的学习也不可能达到一个飞跃的效果,何不以微软认证为突破口呢?这样,我就可以更加有效地进入网络这个领域,可以更深入地学习,另外,也许对将来出去发展有好处呢。
这么想着,我就找了室主任,想请半个月假,自费去西工大参加培训,主任很开明,当然,那段时间室里也不忙,知道我考研不顺,与其强使我窝着无所事事,不如由着我了,大概那时候,主任就知道迟早我是要走的了。
我托在西工大读研的小郑报了名,培训中心对学生优惠,4门课一共1500元。那段时间我就住在小郑宿舍,一边上课,一边准备着考试,不同于考研,这次考试,我满怀信心并带着无穷的乐趣。
第一门考试是网络基础,我顺利地考过了,头开得非常好,从此以后,我更加信心十足地开始了我漫长而不知疲倦的考证之路。
那时候,包括微软认证在内的众多计算机证书才刚刚兴起,不像现在这样热得都快烂了。当时只是觉得快要被浩瀚博大的网络知识给淹没了,急需要有个突破口,好让自己比较踏实稳健地融入进去。计算机这东西,越往里钻越觉得深,越学也越感觉自己的无知,关键是要能找到一条正确的通路,一旦形成了良性循环,似乎就有一通百通的感觉了。当然,基础是必须的,从事了多年软件设计工作的我,进入专业化网络的行业并不很难,而且可以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平,而现在的我,已经是站在一定的高度在看自己了,渐显的基础的不牢靠,也开始影响了我的继续提高,所以我又重新进入校园,去给自己创造一个更加坚实可靠的基础,此为后话,就先不表了。
我的认证考试很顺利,凭着强烈的兴趣,我又花1500元参加了最后两门考试的培训。短短的两周培训很快就结束了,我又回到了所里,这次,我的目标非常明确:考完认证,辞职。
恰好这时候单位财务处要组建局域网,理所当然地找到我们计算机室,室里爱这行并且懂这行的没别人,理所当然地找到了我。我欣欣然等到了一次实践的好机会,便和另一个同事一起紧锣密鼓地干起来了。财务处不大,也就三、四间办公室,不到20台机子,布线很简单,不是太讲究太规范的,压网线,装墙盒,装打印机和服务器,装NT,设置域账户系统,测试,等等事项,没几天功夫我们就顺利地完成了任务。经此一遭,我俨然像个网络专家了,信心大增,决心也大增。
与此同时,我也留意着大小的报纸,找一些感兴趣的招聘广告,终于,一则深圳中兴的招聘启事吸引了我。
在此之前,所里每年都有人辞职去深圳,华为、中兴都有。我听说中兴的风格很稳健务实,业绩蒸蒸日上,华为太过务虚,所以对中兴早已情有独衷。
中兴的招聘会是在东方大酒店进行的,一间小客房,很简单。和我谈话的姓李,40不到的样子,很干脆爽快(后来我们居然在一个部门共事了,没想到)。
我的应聘非常顺利,多半是因为我的自信和多年从事计算机工作这一扎实的基础,当然,北航的名字也帮了我,中兴要人很讲究品牌。
我就这样一面等待最后的答复,一面继续考MCSE,终于,当我考完最后一门并骄傲地成为MCSE的那一天,我接到了老李从深圳打来的电话,催我启程。
非常清楚地记得,我是那样从容那样认真地递交我的辞职报告的!这是我第一次完全自主地决定自己的命运!第一次如此义无返顾而毅然决然地作出选择!
主任很想留我,他一直很欣赏我,当然,他也知道我是必然要离开的。
1998年8月30号,我简单打点了行李,终于踏上了南下广州的火车。这次,我是抱着对自己的选择执着的期望,抱着终于可以从事自己所爱这一欣悦的心情上路的,当然,也有一种强烈的卸去沉重包袱的快感,因为,我终于自由了!
也许那时候,找到方向的兴奋心情已经平息了考研失败的沮丧,平息了所有这一年多来的种种苦痛经历,我真的很难再面对考研这个给我带来万般无奈的话题了。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第六章 深圳
经过28个小时的旅途奔波,到广州已经是深夜了,在同学那里借宿一晚,第二天中午坐高速大巴到了深圳罗湖汽车站。一下车,呼吸着特区湿润的空气,看到高耸入云的帝王大厦和整齐夺目的绿化带,我深切地感受到了特区新鲜蓬勃的气氛。
中兴坐落在深圳东部的鹏基工业区,背靠梧桐山和仙湖植物园。乍看之下,那几栋白色的建筑与其说是写字楼,不如说更像工厂的大车间。后来更熟悉了,我才知道与中兴只隔一条公路的叠峦的小山上除了有香港驻军的岗楼之外,还有他们的一个养猪场,难怪有时候风吹起,会从对面源源地飘来天然肥料的臭味。我就是在这样一个不卑不亢、不土不洋、不干不净、不激动也不死寂的氛围里度过了整整一年的。
来之前对中兴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但初来时的报到问题却惹了我一肚子的气。
我没想到,不辞万里义无返顾地来到中兴,却还要继续层层面试,好在我的底子厚,而且对口部门的负责人也很和气,没费什么神就让我去办正式手续,可这手续一办就是整整一周!找这个签名,找那个盖章,今天这个领导不在,明天又寻他不着,等所有手续都办妥了,我也累得差不多了。后来又一次,因为申请两盒软盘,这里跑那里转,层层签字批准,让我真正见识到了特区大型通信企业的内地国营作风和办事效率。当然,中兴的许多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毕竟是在特区,毕竟是搞通信的。
我进的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专做系统集成和网络应用开发,在我前后陆陆续续来了十来个人,许多都是在业界混迹多年的,能说会道,听他们讲话很解馋,也激发着我去学更多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因为多年以来一直是做软件的,所以我就继续本行,不过这次我很有兴趣,因为做的都是跟集成相关的网上应用系统。上班时间我可以很自在地穿梭于web之间,可以很投入地编程,有时跟跑市场的几个老江湖们出去参加一些技术交流会,听他们讲电信的发展以及许多设备厂家、代理、客户之间的事情,晚上,我就尽可能多地涉猎搜集到的资料书籍,弥补自己的不足。短短三、四个月时间里,我和另外一个搞软件的小伙自主策划完成了多项应用系统,从论证到需求分析,再到详细设计,最后是完成,虽然并不是什么正式的产品,但也为我们今后真正的业务提供了切实的服务。部门所有的人都非常热情地做着事情,大家都坚定地相信,我们的事业光明无限前景无限,上级也正式批准了我们投资上百万搭建自己的网络实验平台,我们对广电的第一个大的系统集成单子似乎也翘首在望了,就这样,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蒸蒸日上生机勃勃。
可是,我万没想到,我们的梦想刹那间就灰飞烟灭了。元旦刚过,我们突然接到一个通知:本部门就此解散,所有成员要么在公司内部自寻出路,要么申请去北京。
原来,公司早就酝酿了一场变革,与广州新太在北京合作成立了一家独立的公司:中兴新太,中兴控股,但所有家底都是新太的,中兴原来的业务全部移交到新太。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是上层的决策,客观来讲,中兴此举很明智,所谓强强联手,可我们呢?辛苦奔忙了几个月,到头来给当猴耍了!说丢就丢了!我算是真正领略到中兴的所谓“以人为本”了。
没办法,我只能当自己所有的工作都是白费劲,赶紧想办法找新的出路。中兴新太来了个副总,说是欢迎我们去北京,可他那宛若救世主的面孔和腔调让我恶心。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我不想让自己的春节在心神不安中度过,我又再次打起精神到各个部门应聘,至少现在,我还想继续留在中兴。
终于,几番周折之后,我进了视讯测试部,本来是想去开发部的,产品经理说测试部很需要人,并承诺过两个月就调我去开发部。不管怎么说,我终于喘了口气,总算可以安心回家过个年了。
来视讯后工作不忙,做一个网上实时教学系统的测试,系统是用java、ASP和基本的脚本语言开发的。整天跟在开发部几个刚毕业不久的弟弟妹妹们后面,给他们开发的东西挑毛病提意见,看着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蹩脚的代码,我真是哭笑不得,有一种强烈的寄人篱下的感觉。当然,我没有流露自己的情绪,只是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有了这种信念在支撑着我,我就利用一切自由的时间来学习,学视讯相关的协议和结构,同时继续我的认证考试,这次,我考的是MCSD,我真的感受到掌握更全面更广泛技术的必要性。
可我再一次失算了,没想到,命运的多桀让我在中兴也不得安宁。
在视讯刚刚呆够一个月,正当我盘算着该定回家的机票了,产品经理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支吾了半天,寒暄几句,终于对我说:你再想办法吧,视讯超编了。
我没有一句争辩,我再也不想见到他那张貌似无奈却深藏不露的脸!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背后他舒展眉头的一笑。
我是最后一个进视讯的,要裁人,“理所当然”得第一个走,哪怕留下来的是怎样没有水平的一群!这就是中兴,我的确无可奈何。
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冷落。可我还是心有不甘,不甘心就这样被中兴抛弃了,转正后5000块钱的工资我才拿了两个月,我没有太多资本去重新开辟一方天地,只能先留下来。
我终于走进了CDMA产品部的大门,而且,一直到半年后正式辞职离开中兴,这里给了我更多更深刻的感受。
经过1998年盲目的扩张和紊乱的机构调整,再加上中国电信大的变革,中兴迎来了暴发之后一次最严峻的考验,各项业务水平停滞甚至下滑,单靠传统的交换和传输已经远远缓解不了危机,而CDMA窄带通信,似乎就成了公司将来最想赖以生存的支柱。公司在这方面的投入不可谓不大,CDMA产品部也飞快发展成一个拥有一百多开发人员的大部门。我进了这个门,渺小得实在是个螺丝钉,需要我做的,就是兢兢业业地完成份内的工作。部门作为重中之重,制定了各种严格的制度:不能联结公司内部网;限制访问互联网(事实上整个部门只有一台被监管的机子可以把我们这些活在笼子里的家伙带到外面的世界);原则上规定每月必须加班够60个小时(打着自愿加班的名义,没有加班费的,可每月的考评成绩跟工作态度息息相关,工作态度,也就是加不加班);所有机箱都上了铆钉,不能装软驱,不能随便开箱(要领导批准),此所谓保密。还有,虽然没有规定,但当我下班时间里戴着耳机听音乐的时候,组长找我谈话,说主任有意见,影响不好,我的天!所以我知道了:任何时间都不准在办公室有娱乐活动,哪怕是自得其乐。
就这样,我像是生活在集中营里,白天,几十号人窝在一个大办公室里,没有隔断,互相之间一目了然,每一排的最后,是基层领导的座位,我干着自己的活,仿佛能看到身后领导狡猾巡视的目光;吃过晚饭,我还要加班,就算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要做,我也得认真地坐在自己的计算机前,煞有介事地做着样子。好多早来两年的基层干部,似乎感觉自己资格很老了,一付功德圆满也志得意满的样子,真不晓得中兴靠他们的领导就能继续发展壮大?
很累很闷,但是,的确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最起码我很规范地懂得了软件工程case设计,懂得了怎样让一个有许多人共同合作开发的大项目有条不紊地发展延续,懂得了缺乏沟通缺乏协调的弊端,此外,有那么多做着最底层开发工作的同事们,我真的学到了什么叫勤勤恳恳,什么叫任劳任怨。
越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越激励着我去突破,去创新。于是,我更加努力地装备着自己,除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我踏踏实实地完成了MCSD、CCNA、MCSE+Internet的认证考试,就在我递交了辞职报告、心慌慌地准备着要离开深圳的前一个星期里,我还强制着耐住性子,参加了MCSE+Internet的最后一门考试。
从到中兴那天起,我绝大多数的业余时间都是在对茫茫网络求知的过程中度过的,几乎没有太多的星期天,而且,就算有空,最多去的地方,也是深圳的各大科技书店,挣得不多的薪水,很大一部分都用来买书和考试。真的很累,但真的也很充实,我没有拘泥于现实,没有被死气沉沉的打工生活所淹没,相反,我的求变求新的意识愈发地鲜活了起来。
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考研的想法又重新在心头点燃。
我看到了不得不承认的现实:满把满把的研究生,不论水平如何,都占据着更多的生存空间,不单是中兴,所有外面的公司几乎都是如此,就算我换一份工作,就算我可以拿到更高的薪水,那又能怎样?我依然是活在最底层的并且从事着最底层开发工作的技术工人,从事着生产线一样单调的工作,越来越精也越来越窄的知识面,做一些早已被别人设计好了的项目,即便设计水平狗屁不是,即便其内容一点都不喜欢。
那么,就这样下去,等年纪再大点,等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去做开发了,我还能从事什么?我还要被别人怎样地踢来踢去?
所有这些,我都不能忍受。
我不甘平庸,不甘人后,既然没有很好的机遇给我,我为什么不自己去创造机遇?
搞编程不是长久之计,要有前途,必须是从更高的角度来看问题,是系统分析!而且,既然我喜欢网络,为什么不深入下去呢?要做系统分析,要站在更高处,没有更深厚的底子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我必须考研!我不想继续用跳槽的方式一次一次地重复相同内容的无聊和浮躁,应该有个全新的开始了,应该去那个新的环境里找到更多新鲜的思想了。
就这样,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来为考研作各种准备,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从现实的角度,我在想,就算最终再次失败了,我也有足够的资历去找一份更高薪的工作。对我来说,准备考研的半年,顶多就是损失些钱财损失些时间,跟更长期的发展来比较,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这次我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上海,不单因为上海在许多同事朋友那里口碑极好,而且,求新的欲望也促使我做此选择。我从没去过上海,可上海在我心里,已经像是神游许久了似的。
在过了整整一年之后,我终于要离开特区深圳了。在我递交了辞呈并办完离职手续的那一刻,顿觉得神清气爽,心中是一种久违了的豁然开朗。刚来深圳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局促有些忐忑,可现在,我真的有大器初成的感觉。
说实话,我在深圳一年,对深圳的印象远没有过去想像中那么好,这里虽然知识分子云集,但文化底蕴的匮乏使得这里没有多少人文气息,更多的是金钱的味道和肤浅的表面繁荣。这里的公司,有着许多优势,也有许多同样困扰内地企业的弊端。现在我才明白了,能够真正像NOKIA那样做到“以人为本”的企业少之又少,更多的,仅仅是把它当作一个最时髦的冠冕堂皇的口号而已。
临走之前,总算是去了趟世界之窗,照了许多相片,算是这一年来人在特区的见证吧,直到离开了,我还不知道深圳到底有多少条大道,除了生活工作过的地方——莲塘,我始终记不得更有名气的地方。
我就像是做了一次自助环球旅行似的,1999年8月27日,我打点好一切,终于离开了深圳,又回到了古朴淳厚的西安。
第七章 第三次考研
1999年8月27日,一个值得我永远铭记的日子。
我的命运从此有了一个巨大的转折,当我一步一步地从那一天走到现在,当我从容地接受那一点一点降临到我身上并且需要我用毕生心力去珍惜去维护的机遇的时候,我只是平静地在想:如果真有上帝,那么,他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就在这一天,我遇到了我未来的新娘,她就像上帝派来抚慰我心灵的天使,轻飘飘地又是突然地降临到了我的身边。她,就是我的小英。
上火车前广州下着大雨,从混乱恐怖的广州火车站挣扎到直达西安的火车上时,我已经是狼狈不堪。天很热,我穿着短裤,更索性脱掉T恤,大口大口喘着气。卧铺车厢里满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突然有人在后面轻声唤我,回头看是个女孩,要我帮忙放一下行李,行李架上已经挤得满满的,没办法,我就把安放在上面的我的包拿下来塞到床下,把她的行李放到空出的位子上,然后我就坐了下来。再转过脸来看时,女孩已经是坐在正对着的车窗旁边了,她侧着身子,一付气定神闲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觉得应该跟她聊几句了,因为我忽然发现,她真的非常漂亮!
跟她讲话的时候,我已经规规矩矩地穿好了T恤,我尽量表现得很随意很绅士,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个家在广东、现在正上西北大学三年级的女孩。
漫长的旅途,竟因为有了她在旁边而变得无比轻松愉快了起来。
我是上铺,她就在我下面的中铺,起初我还只是“以貌取人”,对她也只是所有男人此情此景下都会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可有那么一瞬间,凌晨时分,当我从铺边梯子上爬下的时候,看见她熟睡中惹人怜爱的面容,微曦的光线照着她长长的生动的睫毛,那一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庇护她关爱她的愿望,并且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的这种愿望给感动了。
尽管我知道,此行西安,压力非常大,放弃了不错的薪水放弃了那么多即得的利益,就是为了成功考上研究生,所以,我不能再有其他的非份之想。但是,我还是不自禁地幻想:是不是老天真的恩赐了这次机会给我?难道电影小说里面的那种浪漫的机缘真让我碰着了?不过我还是抵御住了“诱惑”,心想,就当是一个美丽的梦吧,还是做正经事情为好。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要我的电话和地址!我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要了她的电话,心里暗说,这可不怨我,是她主动的,再浪费这个机缘可就没道理了。
到了西安,分手后的当天晚上,我给她打了电话,从此以后,在追求这份浪漫情感的征途中,我变得不可自拔也根本不想自拔了,因为没过多久,我就惊奇地发现,再也不轻言爱情的我,却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后来她告诉我说,当我在火车上善良地为她摆放行李,一路上倾劲心力关照她的时候,她就有点喜欢我了,当她回校后有点六神无主可接到我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却兴奋喜悦的时候,她就知道,一段浪漫的西安爱情故事终于渐渐开始了。
直到我们第一次去看电影,电影已经开始后当我知道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匆忙出去,在黑夜的大街上为她买到一盒大大的米旗蛋糕,又匆匆赶回到影院她的身边;直到那次在肯德基,我突然收住笑,郑重而局促地递给她一张纸,纸上写着:做我的女朋友,好吗?直到中秋节那天,我在花店里订了一大束玫瑰,连带一盒广式月饼,让花店的人送到她的宿舍;直到一个月后,在西大美丽的校园里,在月色的笼罩下我第一次吻了她,我们终于越来越深地相爱了,我们在更多的了解、更多的欣赏中,在轻松快乐的相处过程中,在共同抵御一些烦恼,驱散一些忧愁的漫步中,逐渐培植和维护了惟属于我们两人的成熟而健康的爱情。
后来有一次,她送给我一瓶亲手叠制的幸运星,我情愿相信,我能够比较顺利地考上交大,能够非常幸运地和她共守未来的一份承诺,全部的理由,都在那365颗凝聚了她深深爱意和祝福的幸运星当中了。
因为有了这份爱,我原以为单调枯燥的苦日子变得甜蜜了起来,我原以为几近悲壮的考研生涯也变得浪漫可爱了起来。
我是在一种非常踏实非常健康的状态中走过复习考研的半年时间的。
从九月开始,我正式复习。住在原来单位的单身宿舍里,那里环境很好,离城远,清净省心。每天我都有规律地看书学习,吃饭就去单位食堂,刚开始还因为老碰到过去的同事而不太自在,时间长了,脸皮也厚了。大家都知道,我不远千里辞职回来,就是想一圆旧梦,那么多人经常问我的一句就是:复习得怎么样了?我只当是对自己的鞭策: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可别再放空炮闹笑话了。
我在上海交大没有认识的人,上海工作的同学也不能给我提供更多的信息,于是我通过交大的BBS来发些求助的帖子,幸运的是,就这样,我结识了计算机系的一个研究生,她也是北航的。后来她给我寄来了历年的专业考题,向我介绍计算机系的导师,并且引荐我跟导师沟通,及时给我提供考研的信息,我真不知该怎么谢她,正因为能够随时了解学校的一些招生动向,虽然远在西安,虽然没有接受什么专门的辅导,我也能比较从容地进行复习。
真想尽可能详细地讲述一下我复习的过程。因为我最终成功了,所以,本来不怎么显眼的东西,讲出来后,都成了宝贵的经验。
先讲讲英语吧,我学的是最典型的聋哑英语,想当年在北航,考了两次六级都没过,第一次是36,根本就是闹着玩,第二次,索性不做听力,全都选C,省下时间做其他的,最终也只考了53。1998年那次考研,我的英语破天荒考了72分,颇得意了一阵子,对自己的学习方法愈发肯定了:英语考试,就是个词汇和阅读!我的词汇量向来都挺大的,光凭吃老本也差不多够了,加上这两年来大量阅读计算机原版书籍,疯狂地考各种计算机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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