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一群人和这样一个地方。
拍打着羽翼嬉戏,却在日渐丰满当中日渐收起,装出小鸡的模样儿闲庭信步寒暄招呼在另一个空间……
在这里,我借来一位法国女士的语汇,她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内部。不是我,也不是我们,而是这里,一个精神空间,充盈着某种东西的精神空间,寻求一个词,一次交谈,一次相聚。
……
细细追究,总要算到4年以前了。
春日和和,我毫无故障无所事事地生活在现实世界,有人频问,拿到毕业证书意欲何为?
这样的问题对惯于躲闪的人来说绝非愉悦的经验,找一个堂皇的理由搪塞乃是当务之急。
一切,便从一个藉口开始……
有人仍在追问接下来的动向,单是藉口已无以挡车,于是会在,这里。
那是公元2000年的夏天。
华中地区气候照旧炎热的夏天,我整日忙着游泳吃西瓜。正事之余,偶尔上网。
可不,总得闹闹明白,这研倒是怎么个考法罢。作为一名壮志未酬的文学女青年,我在那年夏天开始了自身现代化与继续逃避社会化的光辉进程。
谁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呢?真的,要开始追忆了么……
考研,kaoyan……
一切被时光和网络深埋的片断们……
是的,谁也无法替代的决定,只与偶然有关的必然的点击。亲爱的旅客,这次旅程长达三年之久,为的是结束假期,铁轨的材质是线形,用以接驳互联网络,请在自己的辅导用书上坐稳扶好,目的地不明。
我记不起自己当时的敲击,声音只在流逝中显现,同其他的许多东西一样,而这些声音,如今都栖息在哪里?
惟一可以确认的只是自那一刻起,我的命运,与这里牵连起来,与他们她们一样,一道。
那是荷尔德林在墙上的微笑,你梦寐以求的近在咫尺,已经与你照面。
是时候用追忆来问候了,问候这里,以及所有从这里开始一面妥协一面追逐的岁月以及,同在这里的人们。
你们,好。
还记得么,40亿年以后的未来是虚幻的,我们没有那么远的苦恼,我们在每年的秋天上路,在冬天淌越冻流,只为了最近的彼岸。于是我在窗后猜想了,有各式各样的眼睛和念头,四散在各式各样的窗帘后面,在等待同样的结局罢。然而终究是孤单的,在一条细线断开之后的黑色屏幕上,映照着四面八方的焦灼。
下面转入写实性叙述。
这本是我一直力图避免的。
我有一个极好的母亲。任由我恣肆地在外游荡,长达6年之久。我始终不知道究竟是她过于慈溺呢,还是太有先见之明,如今探讨,已是太迟了。在狷狂岁月的最后一年,我倦乏了,大约是游荡再也无法使我得到驻足时能够得到的暖意罢,又或者是对母亲始终无法快意地生存感到些许愧意。也正是在那时,有一位智者的声音开始缅邈浸寻:妥协,妥协,妥协。
大部分的人不需要看到自己生存的真相,不管它是否不堪。然而我已经无法抵赖。如果现实没有发放合法的居留证明,那么一定可以在另一个地方找到。
感谢上帝预备了这样优裕的时代。感谢他同样预备了让人们投身其中的生存的孤独。就在这样的推拽之中,他使我们成为自己的魔鬼与天使。
插入语:有时也会念及惯于在字里行间寻找既定路径的读者们,也许对他或者她而言,我的文字是过于刺戾了。下面转入纪实性叙述。
回到公元2000年的夏天。
我的情况值得羡慕。
在泳季过去以后,我继续专注于球类运动。然后是秋天。
我从观看,到了言说。
情绪是个坏东西,总不肯让一切好好呆着。而在网络上,一切变得不同。在虚名的掩护下,我全力倾倒,自己的犹疑忧悒以及游移。
2000年10月中旬,遭遇到kaoyan.com的首次改版。至少一周的关闭使数千名注册者对bbs的习惯成为积蓄和爆发,于是在这年的10月下旬,一群疯子宣告诞生。他们她们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闲暇使劲叽歪,并伙同他人共同叽歪。那是个封闭又开放的圈层,圈住了所有的在者与几乎每一个新加入者,他们她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自称——70年代人。
那时,多数的他们她们尚未迈入研究生生存状态,生活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每个人都可能这么说过的,对罢?要忍受不够成功的阶段性现实和庸俗与平庸嗡嗡飞绕的又冷又热的日子(当然之后这一切完全没有改变的意思,一点也没有,已经查证属实)。
在茶雾烟圈中,听闻有人摁烂F5,嗯,听说这壮举属于七七。在害怕就此被湮没的日子里,我们各自躲在角落里缓慢进入M·K没有名字的秘密世界,他许诺在那里每句悄悄话都会引起共振,阴凉放大,余音袅袅,不绝于耳……每句话说出口以后,声音永远不灭。
惟一应当感到抱歉的是:我们真诚地混淆了一切。
不过不打紧,上帝会原谅我们,这可说不上究竟是谁的错。
有一点,M·K一定弄错了,关于快和遗忘,慢和记忆,它们的程度的比例。
我从来无法写出故事,可真是件糟糕的事情,只能毫无方向地伸出触角,预感着、期待着、惊慌着、失望着、说着……
又及:
这里的存在,我们的以退为进的妥协,都是如此地符合这个时代,在制度中伪装着良善与驯服以求得更多的氧气。
这场考试的初衷,自然并不悉是如此,然而至少,这样的位移已不再被头脑简单的理想涵盖。
向自己祈祷莫要被吞噬罢。
惟此方得不负如今的舞蹈。
谁又知道这思想的领域,在10年20年间竟是何人的天下。
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无声击掌,并保持无动于衷的顽劣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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