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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沙哑略带疲惫的叫喊声,打破了小区内寂寥无人的氛围。随着楼上传来窗户开关的错乱声,各家各户的代表都将自己裹成粽子下了楼。
赵红低头躬背伏在门口处,轻掩着门缝往外探。在听到楼道里重重的摔门声时,吓得她立马把头给缩了回来。特殊时期,就连关门的声音都带着唳气,烦躁不安。
赵红的丈夫老刘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丈夫随意挠几下头发,头皮屑顺时哗哗落满一肩。望着老刘这件沾满黄黑色头油的蓝色上衣,一股酸臭的味道立马刺进了鼻腔。
“没多大动静了,你快点下楼去吧!”
老刘不耐烦地催促惹怒了妻子。赵红用脚狠狠踹了一下脚边的脸盆,哐当一声,里面一大盆漂着油光的肥皂水洒了一地。当然,赵红自己的右脚以及裤脚边也都变成了湿漉漉的。
“你疯了?拿脸盆撒什么气?”
老刘直起身来扔掉手里夹着的烟疤,好似枪林弹雨般将妻子一顿数落,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瘫在了沙发上。
“反正……明天我是不会再下去要饭了!”赵红把头扭向一边,不服气地说道。
“你不下去谁下去?”老刘怒目圆睁的质问着妻子。
“难不成让你男人去?让你男人低下头舔着脸去问人家要饭?还有,对门那条疯狗,我迟早会杀了他!”
老刘的嗓门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干脆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妻子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
老刘的脾气很暴躁,是一个典型窝里横的主。别看他对老婆是这般的粗暴无理,但只要一出这屋门,别人就是骑到他脖子上拉屎,他都不带敢去吭吭一声的。
赵红不想与老刘继续吵闹,她用脚再次使劲踹倒了刚才那个无辜的脸盆后,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赵红耷拉着脸去楼下“要饭”,房间里只剩下老刘独自一人。他如演员那般会演,声嘶力竭地开始叫嚷,满嘴混话骂了个痛快,气得自己嘴角泛着白沫。
赵红与老刘原是来渤海新区打工的夫妻,俩人同在韦达物业打工,赵红做保洁,老刘干保安。俩人育有一儿一女,皆留守在乐陵老家由父母看管。
今年春节,他们没有踏上春运返乡的热潮。本想留在城里多挣几个零花钱,却不曾想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彻底打乱了心中的计划。
小区被封,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由社区工作人员代购。人们每天都在恐慌中怨声载道,像极了门口那棵已经死掉半边枝干的大柳树,垂垂老矣。
等到赵红慢吞吞地来到楼下时,社区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分发食物的现场。他们所有人都手脚麻利地忙来忙去,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上的沟通,背影望上去甚是疲乏。
赵红蠕动了一下嗓子眼,轻轻干咳两声,默默地给自己撞个胆。她双手环抱裹紧大棉服,硬着头皮往前挪起了步子。
“凌主任,哈哈……你们又来了。哈哈……真的是,大家伙们可都辛苦了,哈哈……”
赵红低三下四的卑微讨好,并没有得到工作人员的回应。那位凌主任只是礼貌性的用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吃食,算是与她沟通过了吧。
没人搭理赵红,她自己反觉得没那么尴尬。在这种时候,她倒是宁愿这些人什么都懂,却什么也不说。看破她的窘境却不说到脸上,这大概是给他们这些穷人留有自尊心最好的一个方法。
防疫桌上只剩下的最后一袋吃食,它就这么静静躺在桌子上,就在赵红的目光所及之处。
“天很冷啊,哈哈……你们大家都注意休息,哈哈……你看看我,一个农村人,谢谢都不知该怎么说,哈哈……”
傻笑,傻笑,还是傻笑。自打赵红下楼见到这群既陌生又亲近的工作人员后,她便一直在揉搓着双手不停地傻笑。
赵红这般不知所措的道谢,连她自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其实她大可拿着那袋子吃食尽快溜之大吉的好,又何必在这难为自己,苦了自己连句话都不会讲呢?
大家忙活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将桌子上的吃食拿到了地上,然后搬起那张简易的桌子放回了车里。
眼看着这袋子吃食从桌子上被冷落到了地上,赵红心里凉透了。
“凌主任,我这…这袋子吃的,还是得先吃着…钱还得过两天……过去这个事才能给。”
凌主任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个头不高,亚麻色小卷头,戴着口罩,辨不出脸上表情。她如同其他人一样,不多言语,只是轻微点头表示默许。
赵红再得到了凌主任点头默许后,嘴里长舒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凌主任如果跟她提钱,赵红会很难堪。但是倘若他们真的连提都不提的时候,赵红脸上反而更加挂不住了。
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妇女,不想让周围人看出自己的狼狈不堪。赵红迅速地弯下腰,用食指与中指一并勾起那袋子吃食,低头弓背的一路小跑进了楼栋。
“真受不了这群外乡租户,太不讲卫生了。我跟她两口子住对门,那味啊~太顶了!你们是不知道,苍蝇每天都趴在他家门框上看门儿,别提多壮观了!也是因为如此吧!他们两口子带回来的细菌都在我家门口飞扬着,导致我女儿天天生病,三天两头的得往医院跑。”
望着赵红离去的背影,一个戴着眼镜,体格瘦弱的男士骂骂咧咧开了腔。别看他是个男人家,讲起话来阴阳怪气的模样,像极了爱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婆娘们。此人正是老刘嘴里咬牙切齿的邻居,对门那条疯狗。
“这次社区代购的食物,可真就不能白给了她。什么叫一年的工钱全寄给了老家,也忒会骗人了。保安啥时候复工?保洁该是快了吧,一旦复工,立马还钱!”
好家伙,这男人的嘴犹如那寒冬的北风口子,句句带刺,扎的人脸上直犯痒。
“哐当!”
二楼西户的窗户被人使劲摔关了一下,隐约着还能听到楼上传来的脸盆踢翻的声音。其实每次赵红下来拿吃的,老刘都会偷偷地躲在窗户口那张望。二楼不是高楼层,下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听得还是很真切的。
老刘就知道,赵红这次下来拿吃的,对门那条疯狗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必定是呲嘴獠牙地开始狂吠。
老刘与对门之间有纠葛,但恩怨并不至于到弄死人的地步。对门那眼镜男一家是住户,他处处对赵红他们这些租户冷嘲热讽。其他租客都还好,全不当一回事。但老刘却是忍不了,他的自尊每天都在被眼镜男践踏。老刘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赵红发誓,一定要亲手弄死对门那条疯狗,一定!
大家伙都忙着自己手头的活,没人去理会二楼西户那家的情绪,当然更没人愿意去搭眼镜男的腔。见大家都不发话,这眼镜男反倒是更加放肆起来,喋喋不休地发起了牢骚。
“这疫情可啥时候是个头啊,真让人心焦。我女儿的钢琴考级都没法去了。我女儿的手是生来谈钢琴的料,这些我都是得给她买双重保险的。”
“这说起钢琴,我的火气又上来了。我对门,就刚才那女人,她跟她男人的嗓门真是大,说话就跟干仗是的,直接影响我女儿练xxx度。”
“咱们渤海新区是经济发展特区,以后能不能不要这外来户子,太影响当地人生活了……”
“还有上次,就是那什么,八月十五时候,她们更过分的是……
“撤吧!”
凌主任这简单低沉的两个字,算是一个结束语,把眼镜男那还想滔滔不绝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口罩是个好东西,不仅抵御了外来的细菌,而且还遮挡住了人类那张狰狞的面孔。眼镜男的犀利在口罩的遮羞下,全身而退。
疫情在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得到了进一步控制。社区规定,每家每户可以专派一人外出采购,工作人员不再统一代购。即便是这样,社区的那一袋特殊的吃食还是准时准点的给送到赵红的门外。
待社区人员送吃食来,他们只是简单的扣一声门响,随后便快速离开,从未在赵红面前露过脸。
对门的眼镜男依旧嚣张,三天两头对着赵红家的房门骂骂咧咧。当然,老刘在屋内已经快要气疯了,他扬言自己将来一定要杀了那条看不起人的疯狗。
正月的日子眼看就要数到尽头,此时阴沉的天空开始奏乐,洋洋洒洒地飘落着一些颗粒状的雪花。这些精灵们如约来人间闹趣,但人类却缺席了这场美好的盛宴。小区里清冷地像一座无人孤岛,寂静无声。
“咚咚咚……”
晚上21:40分左右,赵红的家门被人砸响。这声声急促的敲门声,听着像是要惹出祸事的样子。
透过门眼,赵红看到了那个平日里处处敌对他们的四眼邻居。她心里有些顾虑,但还是礼貌性地打开了门,眉头紧锁。赵红好害怕这邻居此时来是找他们骂架的,果不其然,眼镜男上来就开始咄咄逼人的质问起来。
“你男人呢?不在家吧?”
眼睛男捂住鼻子往赵红屋里张望,样子滑稽且不礼貌。
这人无缘无故的来找老刘做什么,难道是又来算账的吗?是算上次老刘的鞋子太臭熏到了他闺女?还是那次赵红与老刘吵架,骇的他老婆动了胎气?亦或是说,赵红又故意地冲着他们家的门把咳嗽传播病菌了?
“我们最近说话都很小声。”赵红卑微地解释道。
“疫情期间,所有人都不让外出。你男人是出门了吧?你没报备吧?去哪了?”眼镜男的语气犀利又嚣张,看来那平日里总是对着猫眼往外观察动静的并不是赵红一家。
“他……出去了。”
赵红不想隐瞒,但同时更不想解释。一个人懦弱久了,偶尔也会为了亲人的利益站起来。
“我现在就去居委会,你们这些外来户,不遵守社区规定!我们小区的气氛,全让你们全家搞乱了!你男人要是沾染点不安全的病菌,你们全家都死定了!”
眼镜男的咆哮,让赵红心力憔悴。她一句话也不想辩解,只想立马把门关上,死死地关上。
“救护车来了,有救护车。在十二单元门口的小亭子那!”
赵红与这眼镜男在楼上进行着无谓的对峙,楼下的人群里却开始大声吵嚷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小区里竟然破天荒聚起了人群。
“看见了吧!你男人要是不老实,早晚也得被这拉走!”
这句惹怒天上人间的混账话,渗的赵红嘴唇发抖讲不出话来,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刘一夜未归,赵红蹲坐在沙发旁静静地呆了一夜。如果不是有着两个孩子做牵挂,她可真想一了百了地走了算了,省得再来尝尽人世间的疾苦。
第二天一早,老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妻子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中邪了?魔怔了!快去弄些饭,饿了!”
“你杀人了?”赵红瞳孔放大十倍惊恐地问道。
“没有!”
“那你身上这一块块发红的斑迹是什么?而且还是腥的,这一定是血,是人血!”
“他娘的!咋让这疯狗老婆的血染自己衣服上了,真晦气!”
“你这光知道窝里横的王八羔子,你真的杀人了!你不是最能吃屈的吗,你这王八……羔子……”
赵红在受到过度惊吓之后迅速晕厥倒地,眼角的泪珠随着人的倒下而流出。这泪水代表了什么?如此滚烫!
“医生医生……”
医院的长廊上,眼镜男焦急而又慌乱的在医院跑来跑去,如同一个无头苍蝇,看着惹人心疼。
“医生,我女儿的手,还能弹钢琴吗?”
“弹钢琴?能保住就不错了。”
“医生医生,那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啊,是孩子,那还能保住吗?”
“先生,您别太激动。我们能保住大出血的孕妇已经是尽最大所能了,请您节哀。”
“我的老天爷啊!”
眼镜男跪在医院的长廊上痛哭流涕,他的巴掌一声又一声的扇在自己脸上,惊呆众人。
“我活该呀!我怎么就能偷偷地让怀孕的老婆领着女儿大晚上的出去透风散心呢?我蠢呢,蠢呢!女儿手夹烂了,老婆也急流产了,我真是世上最蠢的人啊!”
眼镜男的一头黑发,在被医院各种签字的折磨下,一夜白头。再来看二楼西户的赵红家,也是阴霾不散。赵红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那钱,社区给咱们买饭的钱,都给社区还上了?”
“嗯!还上了!”老刘轻松地答道。
“就是他奶奶的在回来路上,正巧碰见对门那疯狗的闺女在健身器材那夹住了手,痛得嗷嗷叫唤,她老婆也急得大出血,真是可怜人!”
“医生医生!”
同样是在医院的长廊上,眼镜男再次追着医生逼问个不停。不同之前的是,他的嗓子已哭到哑,几进出不了声。
“医生,给我老婆献血的恩人在哪?叫什么名字?”
“走了”,医生忙得有些不耐烦,“那人只说自己是外乡人,但保准血液是干净无菌的,请医院还有病人家属放心!”
眼镜男在听到外乡人三个字后,浑身发麻。他用微颤的双手扶了一下眼镜,迈着踉跄的步子转身走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