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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天下三(实用1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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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天下三(实用1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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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是学好一门学科或领域的必经之路。避免模棱两可和泛泛而谈,在总结中应该具体而有深度。总结范文中可以寻找到与自身情况相类似的案例,对照着写作,会更加有针对性。

天下三篇一

黄沙。古道。瘦马。长箧。

明代杨时夜读遇疑,终不解惑。不待天明,便顶风冒雪去访二程,午时到得程府,不巧程颢正在午睡。他便站立门口候醒。待到程颢醒来,杨时的脚面上已落满白雪。古人读书,不惟求识,重在立身,做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信奉书籍若神明,马背上的犹太人可以放弃所有财富,除了书籍。流浪的民族在战争的阴影下四散逃逸,流离失所。没有家园的他们在读书的过程中,给自己的灵魂镌刻上回家的路标。

书籍如同文明的种子,无论流落何方,飘泊何乡,只要遇到懂他的人,给予浇灌,便会扎根生芽。

有人说东方文化,说到底就是黄土文化,是啊,我们的族人正是把黄土当作书页,用血骨去培植,用一辈又一辈的守望当泉水去养育的啊。“耕读传家”便是我们民族繁衍希望的血脉。清代王夫之隐于乡间,每每耕作之余,他就从牛角上取书阅读,是以得了个“牛角挂书”的美誉。浙江隆岗诸葛村的大公祠上悬着“耕读传家”的家训,作家陈忠实则用自己的笔墨为我们描述了战争阴霾中的白鹿原“耕读传家”中的民族生存的一线希望。

我们的民族正是一手锄铧,一手“论语”,体味百态人生,传颂华夏文明的,由古至今,传至四方,根植于每个炎黄子孙的血脉当中。

网络时代,刺激感官的各种事物层出不穷,书籍成为各种文字符号,深入到更为广阔的空间。有人崇尚快餐文化,读书仅仅为搏一笑;有人崇尚生活享受,读书不过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没有书籍可读的日子,人们的情绪浮躁不安。人们不知道福楼拜、左拉,不懂李白、杜甫,偶尔附庸风雅,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南宋的屈原死得壮烈!”唉!网络普及,可怜焦纸,这字里行间有多少读书人的叹息啊!

天下三篇二

在这初春的季节,人们度过了慢长的冬季,正怀着愉悦的心情期待迎接姹紫嫣红的春天之时,在以往繁花盛开的四月,今年的四月九日,我们沈阳却迎来了一场春雪的问候。

清晨起来,我发现窗外雪花飞扬,只见又轻又软的雪在空中飞舞着,追逐着,像一朵朵精巧的白菊在随风飞舞。到了中午,雪大了,整个世界成了银白色的,大地铺上了洁白的地毯,房屋,树木穿上了白色的“绒衣”。我十分喜欢这雪景,真美!看着这洁白无暇的雪,使我心中产生了无限遐想……。小雪花,再来多点儿,我要做成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小雪花,再来多点儿,让空气变得更清新,纯净。小雪花,再来多点儿,让大地的地毯更厚!

我爱雪,爱她的美,她给大地带来了无限生机。

天下三篇三

东汉时期,江夏的'黄香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他对父亲百依百顺,夏天他用扇子把床铺扇凉以此让父亲睡得更舒服,冬天他先把被窝提前睡热再让父亲睡下。黄香发愤图强后来在朝廷当了官,在黄香担任魏郡太守的时侯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水灾,当地很多老百姓的家都被洪水冲掉,黄香便大公无私地把自已的俸禄和财产拿出来分给了受灾的百姓们。黄香年少的时侯孜孜不倦地学习,长大后学富五车,他对父亲的孝顺受到人们的称赞,做官又清正廉明,因此很多人对他都赞赏有加。“天下无双,江夏黄香”便是京城里大家都在传颂称赞他的民谣。

天下三篇四

到张家界的第三天,我们参加了猛洞河漂流。猛洞河在两座高耸入云、古木参天的山峰之间蜿蜒而过,河水十分清澈,如同水晶,河底五颜六色的石头清晰可见。

团员们都是全副武装上阵:拖鞋、雨衣、水盆、水枪应有尽有。大家跨上橡皮艇带着期待出发了。船漂在幽静的峡谷中,水面很静,像一块碧绿的翡翠。两岸的石头上长着绿毛和很多不知名的植物。山上杂草纵横交错,杂乱无章,树木枝繁叶茂,偶尔也会传来一阵阵知了尖利而又高亢的叫声。

不久,前方也出现了一艘橡皮艇,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对方发起了攻击,叫喊声打破了山谷的幽静。大家有的用水枪射水,有的用水盆、水桶泼,水花在两船之间飞舞,形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帘。大家斗志昂扬,寸步不让,一个劲地向对方泼水,由于对方个个身强力壮,而我们不但人数少,而且都是老人、小孩、妇女,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我们损失惨重,只好抱头鼠窜,投降了。

一场风暴总算平息了。

可就在我们团队“死伤无数”的时候,后面又来了一艘橡皮艇,这对于我们来说真是雪上加霜,团员们没有开战就“苦苦哀求”:“不打了,不打了,我们投降!”对方大概比较仁慈,不和我们计较。可是小朋友很调皮,向对方射水,对手恼羞成怒,把我们泼得落花流水,虽然大家都穿了雨衣,但是一点都没用,大家从头到脚都湿了。这时对方才心满意足,趾高气扬地丢下一句话离开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筋疲力尽的我们只好自认倒霉。水战输了,还是欣赏风景吧。

听,前方传来了“轰——轰——”震耳欲聋的声音,原来是瀑布,从山顶的乱石草丛间倾泻而下,像一块白色的素绢,又如一块硕大的水帘从山顶飘落下来,溅起了晶莹的水珠,缕缕白雾在瀑布左右萦绕,在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绚丽夺目的光彩,怪不得李白在诗中写道: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天下三篇五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严厉的,母亲是温柔的。

记得那是三年级下学期的一次模拟考试,我心中特别有把握的对爸爸妈妈说:‘这次考试的题目太简单了,尤其是数学我绝对能考到95分以上,你们就放心的等我的好消息吧!’父母听了都特别高兴,就给我做了很多特别好吃的东西,我的心里也特备高兴。可是,等到那天老师发下卷子的时候,我傻眼了。怎麽才考了86分呢?我怀着一颗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把卷子让爸爸看,爸爸很高兴的接过了卷子,一看就跟我急了,气冲冲的对我说;‘你不是很有把握的吗,这是怎麽回事?‘我的头也不敢抬的说:‘我也不知道的,可能是我太粗心了,太大意了吧!我下次一定仔细点。’爸爸急了,你每次都是这样,一说你你就注意,可总是改不了。这时候妈妈走了我过来,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说:‘下次一定要努力点,仔细点,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我当时心里非常难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考好。果然,在下一学期的考试中,我终于考了一次优异的成绩,在全班的成绩,排到了前五名。

其实父亲的严厉也好,母亲的关怀也好,他们其实都是父母的爱。在爱的鼓舞下,我向前行驶着人生的小船。真是可怜呀!我永远爱我的爸爸妈妈。

天下三篇六

做人为正,正在修身正在明德。这样才能严于律己,摒弃对自己“宽容”的.情绪;这样才能公正待人,把正义和公理放在“情”字之前。意诚则修身,心正而明德,这样,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做人为正,是正确认知的基础;是根,根固则木长;是源,源深则流长。

任人唯贤,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墨子就提出过“尚贤”的思想,而历史上也就有了刘备“三顾茅庐”,周公瑾握发吐哺的美谈。任人唯贤,也才有了唐太宗房之谋、杜之断,也才有如宝镜一般的魏大人,才有了光耀古今的“贞观之治”。任人唯贤,孙中山任免官职时才采用考试的制度,才拒绝了众人对孙眉做督官的推举,而孙眉正是他的哥哥。开创过“开元之治”的唐玄宗却被“情”字所惑,被“一骑红尘”遮住了眼睛,任人唯贤变成了任人唯亲,一字之差,使得“开元之治”变成了“安史之乱”。由此可见,任人唯贤是干,干直则木秀;任人唯贤是堤,堤固则民安。

天下为公。这四个字是孙中山先生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时说的。当自己将辛亥革命的果实让予他人时,先生说:“我不为自己,我为民国。”虎门隆隆的炮声至今仿佛还在耳旁回响。林则徐和水师都督站在那里都想过什么?或许有亲人,或许有眷恋,但根植于心流淌于血的是中华。范仲淹曾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不知激励了多少仁人志士。就在今天,在着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的时候,多少白衣战士怀着这份信念割舍了亲情,毅然地奔赴那没有硝烟的战场。是什么让柔软的肉体支撑起生命的希望?就是那平凡而铿锵的四个字:“天下为公”。

或许“情”真的是很美很无法抵御的吧。但别忘了还有一种“情”叫爱国情!当私欲与公利不期而遇的时候,当私情与公理狭路相逢的时候,真的猛士,天下为公。

情感与认知,对于我们这些尚未涉世的学子来说也许还是个“高深”的话题。但我相信,只要做到做人为正,任人唯贤,天下为公,你们在认知的路上,我们会走更宽更长,未来也一定会更加辉煌!

天下三篇七

今年暑假,我去济南游览了号称“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趵突泉是泉城济南的象征,素有"游济南不游趵突泉不成游"之说。

漱玉泉的旁边就是一代词人李清照纪念堂。走进大门就看见李清照的雕像了,雕像是用白色的石膏雕成的,代表了李清照清清白白的一生。后院是她的蜡像馆,里面陈列着许多李清照的书籍、家具等物品。在三个展厅分别以“诗坛绽秀”、“父母教诲”还有“志同道合”为主题制作而成。

再往前走就是闻名世界的趵突泉了。不先见其形,竟先闻其声。很远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急忙顺着水声跑过去一看,趵突泉白浪翻滚,水中央的三个泉眼喷出的水柱像一条条透明的水晶链。趵突泉中的亭子旁有两块石碑,上面分别镌刻着“趵突泉”和“天下第一泉”。传说乾隆皇帝南巡时因用趵突泉的泉水泡出的茶味道醇厚甘美,便册封趵突泉为“天下第一泉”。泉池正中有三股比吊桶还粗的清泉,这就是最令我喜爱的三个泉眼。三个泉眼一字排开,泉眼“咕嘟咕嘟……”地从泉底往上冒,好像银花盛开;晶莹剔透,好像明珠散落。它的泉水真绿啊!在红瓦、绿柳、白墙的映衬下,它竟然显得是那样美!绿的透彻,绿的舒心,甚至绿的让人一生难忘!在微风的吹拂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感觉胸膛在扩展,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无限生机。

天下三篇八

我管不着你们的父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我的错误还有我父母对我的那种浓浓的爱。

我的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吃苦耐劳用自己的一双手开出属于自己的一篇天地,她对我的爱是多么的强大对这就是母爱浓浓的母爱不夹杂一丝的脏东西。

我的父亲他平时虽然对我很严厉,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而我却明知故犯惹他生气,他的身体不太好,但他对我已经付出了全部,我只要考试的时候考一个前十,他都会很高兴,而我却不好好的考,常常惹他经常生气,我现在明白了我是多么的不懂事,不孝顺,不理解他们的心。

天下三篇九

今天,我在快乐魔方。

作文。

参加了一场激烈的扳手劲比赛,上台的同学可激动了!

老师选了我、张辽、关羽上场,对方是曹操、荀攸、夏候惇。第一回合是张辽对荀攸,只见他们俩使出全身的力气,荀攸连脸都憋紫了,这样的局面僵持了好久,张辽坚持不住了,不久便败下阵来,灰溜溜“逃去”。第二个回合是我对夏候惇,听到我的对手是他,我不得不捏一把冷汗,旁边的啦啦队看到我们队士气低落,她们就摇旗呐喊为我们助威,使我们士气大增,信心百倍!第二个回合开始了,我们双方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对方的脸都变成了紫绿色,但过了一会儿我就没有力气了,朝他大喊一声“啊......”,对方被我吓破了胆子,哈哈......我也是侥幸得了个光环。只见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但是他们的啦啦队仍然都要喊破了嗓子,看到那一幕,我真的很感动......

通过这次扳手劲比赛,我不仅明白了参加集体活动的重要性,更了解了这种团队里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和虽败犹荣的集体存在感。

天下三篇十

在生活中,常常会遇到有些事情触动我们的心灵,让我们不得不作出选择:做,可能对自己不利:不做,可能有悖于自己的良心。面临这种两难选择时,许多人为了人类的爱而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近期电视上播放了一个节目,讲述了一个个小女孩的父亲因病早逝,女孩照顾瘫痪在床的母亲的故事,由于经济原因女孩的母亲无法到医院医治,只能在家靠普通的药物维持身体现状,女孩只能靠穿当地的一种彩灯来维持家中的生计,女孩的行为感动了节目现场的许多观众,纷纷上台献出自己的爱心为小女孩捐赠了许多生活用品和扶贫基金,还有一个小女孩把自己的压岁钱捐给了她。最让人感动而又欣慰的是:开瑞汽车总裁为她捐了一辆开瑞汽车,还为他开了一家爱心超市,女孩高兴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爱无处不在,像这种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人还有很多。在我们村就有这样一位有爱心的叔叔。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包工头,而他却做着不普通的事情。我们村有很多孤寡老人,还有一些在经济上有困难的家庭。每当逢年过节,他们都能收到一些米面和少量的钱。虽然这位叔叔赚钱很辛苦,工作也很繁忙,但是他每次都会亲自把这些东西送到他们手中,他都会去拜访那些无儿无女的老人们。虽然那些老人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却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待,很是叫人感到敬佩。

生活中有太多的例子,有的.被世人传诵,有的却如过往云烟,这都无所谓,我们要的是善良的真谛。我爱善良,因为它体现我存在的价值;我要善良,因为人类的爱是无私的。生活需要什么?或许是物质,或许是精神,总之很多很多,但不可或缺的,就是善良。善良可以使人与人之间充满了依恋和呵护。

善良是对所有人的一种最无私的爱,也是自身美好素质的体现。我生活在一个善良的家庭,父母从小就用语言,行动告诉我什么是善良;对于街上乞讨者给予物质上的帮助,对于别人的错误给予宽容;对于病人给予精神上的安慰……我在效仿,我在学习,我也在感悟这种善良。

有一首歌唱得好:“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让我们从现在开始,行动起来,用爱感动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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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三篇十一

他们,虽然文化条件没有我们先进,但却仍有一股火热的求知欲;他们,也许生活条件不宽裕,但却仍笑得很尽兴;他们,即使和我们处在不一样的环境,但却仍和我们一样在同一片天空下长大。

这,就是社会密切关注的务工子女。心连心,手牵手,同呼吸,共命运。我们多么希望能成为现实呀。不嫌弃,不抛弃,和务工子女作好朋友。

在偶然之间,我与一位陌生的务工子女零距离地交谈嬉戏,他不需要任何条件的代沟,我不用嫌弃的目光,友谊就铸就了坚不可摧的大山。

蝉,病怏怏地呻吟着。夏日的午后,真是万籁俱寂。小区的阴暗休息处,传来我铿锵的打球声。呼哧呼哧,汗水在我肩上玩起了滑滑梯。恍惚间,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我停下手中的球,扭头一看,噢,原来是一个拿着双节棍的小男孩。我在一细看,发现了许多:双肩上,驮着一张脏乎乎的稚气的放脸蛋,流露出害羞的情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眸子,下嵌挺拔的高鼻子。往下,是一张抿着的小嘴巴。整个面容,不知想表达那种情感。

再一看衣服:上身挂着一件无袖衫,毛绒绒的乌花起了一大堆,上面的卡通人物颜色褪得很淡很淡,而且形象一点也不美观。下身套着一条短裤,裤边的口袋翻了出来。双脚上的凉鞋晒裂了——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

我联想到小区旁的建筑工地,便认为他是务工子女。我目光盯着他,他很不解地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呀。他开口就问:“泥(你)是(水)啊?”“我不是泥,我不是水。泥不是水。”我冲着他这口音幽他一默。

哈哈哈哈。我俩都笑了。他羞涩地挠挠脑袋,勉强地用普通话对我说:“俺是工地上的孩子。工地上太热哩,俺偷偷跑出来的……”说到这儿,他好像有什么心事,脸一红,头低下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很寂寞啊?”我试探性地问。他一惊,抬起头来:“你咋知道的?”这一问,我倒是哑口无言了。我下意识地转换了气氛:“没人跟你玩,就跟我做朋友吧!对了,我叫你小兄弟,可以吗?我们一起打篮球。”“这再好不过了。”小兄弟很兴奋,“那我叫你大哥,没意见吧?”我抿起了嘴,点点头,笑。

说着,我把球抛了过去。小兄弟敏捷的很,唰地扔开双节棍两手抱住了球。没想到,小兄弟一接到球,还没等我走过去教他,脚像生了风似的满地跑起来。我冲他大喊:“好哇,‘爬’都没学会就想走了,真带劲。”

一蹴而就,我也“加满了油”,箭步追他了起来。冲到他身边,我就用手恍惚一下,给了小兄弟一个假动作。谁知,小兄弟不吃这一套,像猴似的一钻,闪了过去。我又从底下往上一打,这回,球可还到了我手里。“呀!冲啊!”小兄弟一见这情形,猛虎下山般再度发起进攻。

你追我抢,我拦你挡……。

天下三篇十二

西汉.司马迁《史记.信陵君列传》:“平原君闻之,谓其夫人曰:‘始吾闻夫人弟公子天下无双,今吾闻之,乃妄从博徒卖浆者游,公子妄人耳。’”

宋.洪迈《容斋续笔.龙筋凤髓判》:“张鹰,字文成,史云:‘调露中,登进士第,考功员外郎苏味道见所对,称天下无双。’”

车水《中国历代名女》桃花夫人为情偷生:“楚文王为之愕然,蔡侯继续说下去:‘息妫的美,天下无双,荷粉露垂,杏花含烟,国色天香,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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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三篇十三

蜗居一处,读尽世间百千书。

三尺方案,阅尽人生愁恨爱。

淡月风清,悟破红尘三千情。

人小志大,明朝旭日整装发。

年少轻狂,茫茫天地任我闯。

浮华年伤,只身漂泊事事沧。

风发意信,高志远向殊途坚。

世态炎凉,天下地广心中量。

洗去铅华,山外青山诗中画。

大好河山,银装素裹为谁穿。

江山如画,细看我泼墨挥毫。

往事如歌,醉卧沙场纵情喝。

断剑长歌,壮志凌云赛荆轲。

岁月如刀,大浪淘沙炼英豪。

长河落日,火点狼烟孤烟直。

烽火四起,纶扇轻摇显真技。

琴抚萧和,白骨露野血如河。

细雨烟丝,江南月色撒清新。

燕羌塞北,白雪苍苍舞乱飞。

江南女子,玉臂罗绮隐蚕丝。

关外大汉,寒光铁衣阻外患。

柔情婉约,多愁善感叹圆缺。

铁血豪气,视死如归添壮丽。

儿女情长,缠绵百度愁断肠。

望穿秋水,一缕思念散风吹。

风雨飘摇,晚秋江畔离别萧。

深院清秋,玉人寂夜月成双。

欲说还休,只叹人比黄花瘦。

卷帘西风,只吹得绿肥红瘦。

仰望苍穹,残星点点月如钩。

国难家愁,天下无双疾风骤。

芥子须弥,微观浩瀚皆天下。

小桥流水,柔媚轻透天下美。

苍凉峦山,狂莽狰露荒芜叹。

乾坤一棋,步步为营游龙戏。

何为天下,世事人情皆天下。

何为天下,一花一石显天下。

何为天下,辽阔异景丽天下。

何为天下,英雄战场即天下。

天下三篇十四

曾记儿时碧连天,极目可眺翠屏山。

旷野遍吸娇灵气,静听鸟兽戏水潺。

悠然自得赏花雪,闻风村口扯纸鸢。

冷寒息喉冰三尺,万物峥嵘享自然。

…………………。

而今沙尘袭家园,化工烟囱狂排烟。

汽车尾气身边转,霾满天下限双单。

十步闻声不见影,口罩难敌毒粒悬。

堪忧生存几久远?回首不过十数年。

天下三篇十五

你是否知道,名我穿上那套你的校服,我有多自豪,心中那份喜悦难以用言语表达、直至,学识渐长的今天自豪不减当我凝视着那面随着国旗冉冉升起属于你的旗帜、当我倾听着那首百听不厌的《新世纪的呼唤》,我有多骄傲;你又是否知道,你以优异的成绩,坐上了福田区龙头老大市教委宠儿的地位,赢得了无数家长的信赖、赢得了进人你的怀抱就等于进入了大学前门的.美誉。你以二位开拓者的身份,走在深圳教育的前列,你有着与众不同的丰富经验,还有着多姿多彩的生活,在你的绿茵场上,运动员们带着球奔跑,带着满怀的自信冲向球门。在老师的带领下,你的足球队一次次获得n连冠;在你的读书亭里,勤奋的学子大声地朗读着《滕王阁序》,深情地背诵着《将进酒》,甚至很自信地与路过的老外搭上两句;在你的教室里,老师们用标准的普通话讲授着课程,同学们带着12分的精神听好每一句一话、记好每一个注意点;在你的阶阶梯教室里、同学们更是大展身手、努力地在语文古典诗词朗诵比赛、理化实验演示赛、十大歌手决逐赛等各项活动中各显才华。你以出色的课堂教学、优秀的素质教育,稳稳立足于教育先进单位的行列中。你走过了20个春秋,为高校输送一批又一批优秀学子,为社会输送各行各业的人才、为国家输送着新鲜的血液,而你却不满足于现状,你努力上进,努力创造着更辉煌的未来。每年,你不仅面向全国招聘优秀教师来加强师资质量,还以一个崭新的面貌来迎接新一批学员,以一个美丽的环境来迎接每一位师生,你始终认真贯彻着市教委颁希的以育人为本,以学生的发展为本,以学生终身受益为本的教育方针,与师生同步,走过每一年高考,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力求低进来,高产出,将学生送进复旦、人大、中大等校门之后,又开始浇灌培养新一代学子,始终如一,默默耕耘,只求奉献、不求索取。

天下三篇十六

齐天乐。

作者:杨无咎朝代:宋体裁:词疏疏数点黄梅雨。殊方又逢重五。角黍包金,草蒲泛玉,风物依然荆楚。衫裁艾虎。更钗凫朱符,臂缠红缕。扑粉香绵,唤风绫扇小窗午。沈湘人去已远,劝君休对酒,感时怀古。慢啭莺喉,轻敲象板,胜读离骚章句。荷香暗度。渐引入陶陶,醉乡深处。卧听江头,画船喧叠鼓。

天下三篇十七

这个暑假里,我换了一把新的红木二胡。这把二胡琴头高昂,全身锃亮,红里透紫,犹如一枚熟透的大葡萄。我学二胡满三年啦,这是妈妈为了鼓励我而买的。

讲到我与二胡的渊源,要追溯到我很小的时候啦。那时我在姥爷家玩,听到姥爷的琴声,我的好奇心就被触动了。我跟着姥爷进了他的书房,看到了一把琴杆比我还高的胡琴。琴筒是六边形,盖着一块巴掌大的蟒蛇皮,一拉弦就飞出悦耳的音符。我便问姥爷:“这是什么东西呀?”姥爷慈爱的对我讲:“这是二胡,吕剧经常用这乐器伴奏。”说完就拉曲子给我听。我认真听着,被那美妙的旋律迷住了,不久我便开始学习二胡,我的二胡之旅正式开始了。

我每次拉二胡都会沉醉在琴声中。记得那次,我们在老师家彩排,练习二胡齐奏《奔驰在千里草原》。这首曲目慷慨激昂,时而欢快愉悦,时而优美动听。顾名思义,这首曲目给人的感觉是像奔驰在草原上的小马驹,既然是奔驰在草原上,自然应该自由奔放,无忧无虑,有时还要目视远方,展示出草原的辽阔。我们做到了,强而不过于激烈,柔而不过于微弱。悠扬的琴声有时如破茧春蝶,有时似矫健骏马,飞驰在千里草原,我们沉醉在琴声之中,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摇摆,感情爆发了出来,一个个优美的音符像一只只活泼的小鸟,穿梭在大家的耳边,此时此刻,大家眼前似乎出现了无边无际的茫茫草原……暑假的惠民文化消费季里我们参加了好几次社区惠民演出,把这美妙的琴声呈现给了热情的观众。

和二胡为伴的日子,我只记得一天又一天的练琴,和一次又一次的演出,我和二胡小伙伴们通过了章丘春晚的海选,还参加了济南少儿民乐团,登上了金碧辉煌的省会大剧院的舞台,在“泉城春之声”音乐会上演奏大型民乐交响乐《鹊华烟雨》,我是多么自豪啊!

对我来说我的二胡极其亲切,就如同一位老朋友,我们形影不离,彼此无所不知。要说起二胡这种乐器的来历,那可是大有来头的。据说,二胡在早在唐朝就出现了,距今有一千年历史呢!岑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还曾经写过“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二胡在当时是多么有名的乐器啊!现在,科技飞速发展,还有多少人愿意去学,喜欢去学这些传统的文化呢?前几天看《开学第一课》,外国人对中华的文字、文化都如此向往,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懂得珍惜,那何尝没有失去的可能!中华文明需要传承、发扬,我觉得学习二胡,就是传承中华文化。

如果有一天,你将要坐船旅行,只能带上一样东西供你娱乐,你会选什么?一副扑克?口琴?鱼杆?随身听?做出选择似乎不太容易。而我要带上我的二胡。我愿意坐在我的独木船里,在苍茫的蓝天与大海之间,生动的演奏一曲,美妙的音符像一只只轻巧的小鸟在海面滑翔。啊!鱼儿听见了,海鸥听见了,蓝天和海洋都听见了这美妙的琴声!一只只乐曲像一片片白云环绕在海天之间,久久不肯离去,这是一种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境界呀!

我最喜爱的乐器--二胡,它就像一把锄头,一把开辟心田的锄头,为我开辟了一片崭新的艺术世界。

公众号:清照小学写作中心。

天下三篇十八

【前情提要】小升初考试一直牵动着父母们的心,欧阳采采的妈妈米颖也不例外,经过精心的对比考量,加上女儿的努力,采采进入了一所理想中学。采采的同学们,不管是学霸、学渣,还是擅长各类兴趣技能的同学,似乎都与父母有着难以言说的纠葛和矛盾。而那些性格各异、身份背景不同的妈妈们在对孩子的教育上各显其能,却也迷雾重重、难题不断。他们能否在这段修行中成长?孩子与父母的心结能否打开?请继续阅读袁远的长篇小说《天下父母》。

第三章。

33。

元宵节过后,风,一日比一日地轻了,眼见着红梅花开了,白梅花开了,茶花和贴梗海棠被回暖的地气一烘,也开了。这城里梅树多,尤以红梅为最,街边、街心、绿道两旁、住宅院里,遍植。料峭早春时节,轻风一吹,开得如烟似雾。过几天,嫩黄的迎春花才含着笑,加入盛开的阵营,在长长荆条上,噗,打开一朵,噗噗,再打开两朵,转眼开成一条条鹅黄小瀑布。紧跟着,玉兰花、樱花、桃花、梨花、紫荆花、杜鹃花、垂丝海棠竞相开放。

二月下旬,学生们开了学。

开学两周不到,宋丽华接到儿子班主任于老师的电话。

于老师说,杨尊在课堂上和同桌讲话,被点了名。他们不是第一次被点名,一次在政治课上,一次在数学课上,这次是第三次了,在英语课上被点名。

于老师说,小孩子课堂上偶尔管不住自己,是有的,她已跟杨尊谈过话,打这通电话来呢,目的是让宋丽华了解一下情况。

当晚,她审问杨尊,审出来的是,那苗知禾在跟杨尊讲她写的小说。宋丽华一拍巴掌:“她讲你就听啊?你没脑子啊?”跟着问:“你有没有跟你们于老师说,是她在影响你?”

“是我问她的,”杨尊垂下眼皮,“我问她在写什么。”

宋丽华哼一声之后,下达指令:不许再跟苗知禾说话,当旁边没这个人。

“做得到不?”见杨尊没有积极响应,宋丽华追问一句。

杨尊点点头。

谁知道,到下一周,杨尊和苗知禾再次被数学老师点名,还双双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做检讨。

宋丽华得知消息,大为恼火。然而见到儿子的时候,她倒是笑眯眯的,笑眯眯问怎么回事。问完怎么回事,就要給刘梅玉打电话,拿起手机,又改了主意。次日中午,她午饭都没吃,直接开车到刘梅玉上班的地方,一个电话,把刘梅玉叫了出来。

这天恰逢降温。原本轻俏绵柔的风,一降温,陡添几分狠劲,又刚猛,又凌厉。从商场走出来的刘梅玉,一头在小店烫出来的难看卷发,被风吹得翻扑。宋丽华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对刘梅玉道:“苗知禾妈妈,我们都忙,今天风又大,话说多了会肚皮痛,我就不绕圈子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我们两家的小孩又被老师点了名,还被叫到办公室去做检讨?我儿子以前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心善、性格软,容易被人带着跑,我是狠狠批评过他了,我也希望你好好说说你女儿,不能让她再犯纪律,让他们再被老师点名了,光彩呀?”

刘梅玉一张脸沉下来。

宋丽华原是不想得罪人的。刘梅玉这个家长,她是看不上的,又没学历,又没身份,可就算看不上,她也不愿得罪。不过一见到刘梅玉,她忽地有了新思路,那就无所谓得不得罪了,彻底得罪了才好!于是她继续不客气地对刘梅玉道:“苗知禾妈妈,你之前有没有说过你女儿?是不是说得不够?女孩家话多,你女儿又爱写个小说什么的,准保话更多,我请你转告你女儿,她有话找别人说去,好不好?”

刘梅玉脸色发青,说出来的话叫宋丽华听着刺耳,她说:“杨尊妈妈,课堂上说话不是一个巴掌拍得响的事,我的女儿我会管教,你只管叫你儿子不要说话就好了。”

宋丽华回道:“说话不要带情绪。这次的事我问得清清楚楚,是你家女儿挑的头,是她鼓捣着我儿子说话,我刚才说过,我儿子心善……”

她话未说完,刘梅玉道:“今晚回去我就问我女儿,要真是她挑头说话,我打烂她的嘴!”

刘梅玉一抬屁股,走了。

宋丽华“唉”一声,兀自讪讪道:“啥态度啊。”讪讪完,打道回府。她之所以对刘梅玉说话毫不客气,就是要给对方压力,让她恼怒之下去找于老师,要求给两个小孩调座位。宋丽华自己已向于老师提过调座位的事,但于老师并未痛快下决心。

宋丽华盘算着等三天,若于老师仍无动作,自己就要去找一找她了。那于老师有点文艺调调,上学期、这学期一开学,都给学生来了个什么开学致辞。致的啥辞呢?宋丽华听杨尊复述了一两个句子,听得句子里满是什么风啊,种子啊,还有什么思想啦,独立人格啦这样的词汇。虚头巴脑的。

这天下班她到家,该比她早到家的杨尊却没回来。一等不回,再等不回,打了杨尊父亲的手机,回说,在路上了。

宋丽华下楼去迎儿子。出了院门,往前走几步,见杨尊背着书包过来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宋丽华心头起疑,待杨尊走近,就问他今天怎么回来晚了。杨尊不答,仰脖子向她问道:“妈你昨天去找苗知禾的妈妈了?你对她妈妈说什么了?”

“咋的了?”

杨尊说:“就因为你昨天去找苗知禾妈妈告状,她妈妈昨晚上打了她!”

宋丽华呵呵一声:“她妈打了她,不得了了?天要塌了?把她打死了?看你急赤白脸的样子!又不是我让她妈打她的。”

杨尊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连跺两下脚。宋丽华恨铁不成钢,这算个什么事!正要调教儿子,杨尊又说:“就因为你昨天去找苗知禾妈妈告状,苗知禾挨了打,气坏了!”

宋丽华再一个呵呵,问:“然后呢?”

“她就沖我吼啊。”

宋丽华明白了,这俩小孩是干仗了。不用详问情况,宋丽华猜到杨尊会落败。她这儿子,几时会跟人吵架?她冷笑一声,道:“那女孩挺泼的呀!你呢,就傻乎乎站在那儿听她吼?”

“后来,”杨尊像做错事,低下头去,小声说,“我也跟她吵了。”

因他俩吵架,放学后被于老师留了下来,这才晚回。宋丽华没问于老师说了什么,怎么处理的,先问:“你跟她咋吵的?”

杨尊咬咬上唇,又咬咬下唇。

宋丽华说:“她肯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说了什么?”

杨尊语调里没一点宋丽华期待的斗志,嘀嘀咕咕说:“她说下回要是见到你,她要吐你口水。我说‘你敢!我们就吵起来了。”

宋丽华拍了一下杨尊肩膀:“好儿子,做得对!有人攻击你妈,你就得反击!”

杨尊非但没有受到鼓舞,反而说出一句叫宋丽华气恼的、自灭志气的话:“妈你能不能——能不能跟苗知禾的妈妈道个歉?”

“胡说!”宋丽华道,“嘿,你这小子,倒会拿你妈做文章!你妈又没做错什么,昨天我跟那苗知禾的妈说话,不过口气硬了点,并没把她怎么样,你让我去道歉?你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杨尊眼里猛地含了泪水。宋丽华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正因为了解,她才不会依着儿子,答应他的可笑要求。这怂小子,总以为示弱就能换来天下太平,傻呀!她拽起儿子的手,说:“走,先回家吃饭,吃了饭再说。”

34。

宋丽华找上门来兴师问罪,把刘梅玉气苦了。一是气宋丽华的咄咄逼人,更气苗知禾的惹是生非。当天回到家,刘梅玉一嗓子把苗知禾喊过来,劈头给了她一掌,打在颈窝,打得挺重。苗知禾吃痛喊一声,怒问:“干吗打我?”

刘梅玉再一个巴掌打过去,打罢,心尖子也疼,却不顾疼,气咻咻道:“你妈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可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你妈几十岁的人了,就因为你,人家找上门来戳鼻子戳脸!苗知禾你想想!都是当家长的,为啥我该被人家家长指着鼻子训?苗知禾你是要气死我呀!”

苗知禾竟一副比她还恼火的样子,扯着嗓子问:“杨尊他妈对你说啥了?”

“她能有好话?”刘梅玉怒不可遏,“她专门跑去找我你以为是为了对我说好话?”

“那她来找我啊!”

“你!”刘梅玉大喝,“我是你妈!她不找我她找哪个!”

苗知禾说:“她不跟你好好说话,不尊重你,你就呸她!”

“你逞什么英雄!在这里厉害!你厉害,考试考好点!你学习差、考试差,你以为我光荣?我在别人面前就低人一等!”

苗知禾“哇”地哭了,边哭边喊:“我考试考不好咋了?不等于低人一等!为啥你不能挺直腰杆?这世上人人平等!”

刘梅玉恼也不是,笑也不是,说:“放屁!啥叫人人平等?你不好好把书读出来,你就是人下人!你妈这辈子就是现成的教训!你妈没本事,那是小时候没条件好好读书,你不一样,就算我们家穷,也没穷着你!你再不好好读书,将来你还得走你妈这条受气路!”

天晓得,转过一夜,这丫头去到学校,不知收敛不说,还跟那个女人的儿子大吵一通,搞得事态升级,被班主任老师叫到办公室面斥。其实不是斥,是严肃的谈话。不管是啥,老师很不高兴是真的,两个小孩是在学校课间时间吵的架,吵得上课铃响了也不回教室,吵得整幢楼都听到了。刘梅玉得知情况,又气一个怔,再次狠训女儿,苗知禾却不服:“吵他算是轻的,恨不得踢他两脚!”

刘梅玉气得喊:“你少给我张狂!你有志气,学习上咋不争点气?再给我惹事情,你试试看!”

话是这么说,对于苗知禾跟那女人的儿子吵架,刘梅玉并不十分生气,相反,还有些暗暗地解气。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做人就得厉害些。可话说回来,光是气性大有何用?没本事,气性再大,照样吃瘪吃亏。她正想跟女儿讲这番道理,苗知禾鼓着眼睛说:“我不想跟杨尊吵的,主要是他妈坏,我就想骂他妈!”

“你还没完了!你……”

“冤有头,债有主……”

“屁话多!去洗手吃饭,吃了饭赶紧爬回你房间做功课!”

刘梅玉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摞数学练习题册,丢给苗知禾:“今天的作业抓点紧,做完了做这些题,每天起码做三页。”

苗知禾眼睛一下就瞪了起来:“啥呀!”

还给我瞪眼睛!刘梅玉唰地也把眼睛瞪圆了。

苗知禾翻了个白眼:“暗无天日啊。”

开了晚饭,苗知禾坐在桌边,吃得没滋没味,筷子头拈几粒饭,要吃不吃的。刘梅玉心里歉疚,她不是没打过女儿,但很多年都没打了。他们小门小户,再是家境寒素,女儿也是掌上明珠。她从菜盘里搛了两大片盐煎肉,放进苗知禾碗里,是个道歉的意思。苗知禾却不买账地说:“别给我搛,不想吃。”

刘梅玉没好气地说:“好菜好饭你不吃,你要干吗?要上天?”

苗知禾不理,依然懒心无肠的样子,几粒饭送进嘴,牙尖慢条斯理地碾,碾。刘梅玉看不得这样子,张嘴一句训,苗知禾脾气不小,冲她嚷道:“你就知道对我凶!就知道说我!”

“我是你妈,我不说你我说谁!”

“你!”苗知禾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们这些大人,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最可笑的人!”

“胡说八道!”刘梅玉气得不轻,“你是不是还想挨打!”

“有本事你别打我!”苗知禾梗着脖子,跟她眼睛对眼睛,“打小孩算什么本事!”

“就是没本事我才打你,打你就是为了叫你长本事!”

“胡搅蛮缠!”

听了这几个字,刘梅玉尚没笑出来,她公婆——苗知禾的爷爷奶奶先笑了。这天的晚饭,像平日多数时候一样,她丈夫在加班,没回来,只他们四个人吃。苗知禾奶奶一边笑,一边两头劝,叫她不要气,叫苗知禾不要没上没下。苗知禾爷爷也开了腔,对孙女说:“你以后也要长成大人的呀,等你成了大人,你就知道大人不容易了。”

苗知禾道:“就算我以后成了大人,我也绝不生小孩,绝不当妈,我不当一个讨厌的人!”

刘梅玉目瞪口呆。

35。

一夜之后,天色放晴。即使不放晴,一夜好梦之后的宋丽华,也会满血复活。

于老师就要给杨尊和苗知禾调开座位了。如此来看,两个小孩一场吵,是坏事,也是好事,所以说天底下没有绝对的坏事。不过,跟苗知禾座位分开后,杨尊又跟谁同桌,跟谁前后桌,这是有讲究的,要是换成跟另一个问题学生同桌,宋丽华觉得也不好。

若是换到跟林逐月同桌,那就更糟了。

林逐月这个女生,问题多多。早先,她没显露出多大毛病,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也没长三只眼,也没长两只角,时间稍长,全露了馅儿。迟到、旷课、作业乱写,把老师气得不轻。熙和这样的重点学校,高标准严要求是传统,岂能允许学生乱来。然那林逐月是块牛皮糖,老师办法用尽,收效甚微。宋丽华听杨尊说,班主任老师三天两头把林逐月喊去办公室,喊去是批评她呢?惩罚她呢?还是谈心呢?不知。各科任老师课堂上对她耳提面命,课堂外给她加开小灶;老师三番五次请家长,可惜种种手段,皆白费工夫。林逐月的父母是离了婚的,听说她那个妈完全管不了她,她那个爹呢,宋丽华打听过,是个诗人,在本地还颇有名气哪。诗人也算个职业?是不是个职业的,宋丽华并不太关心,她了解到的是林逐月那个爹基本不管她。

从上学期开始,林逐月考试接连创出新低,上学期期末考试,历史一科的分数,竟然低于一直在班上垫底的龚澄晨。

龚澄晨也是儿子班上的一朵奇葩。自打进入熙和,无论大小考试,几乎所有科目她都是班上垫底的,垫得死心塌地,垫得不屈不挠,倒数第二名的分数都要高出她好大一截。要考得比她差,还真非易事。据说龚澄晨父母为女儿请了三个家教,不是一个两个,是三个!这都过了一个学期了,龚澄晨依然跟不上學习进度。

龚澄晨这么拙,倒不是她智商有啥问题,原因只有一个,她小学读的是私立学校,那学校实施的是快乐教育,以玩为主,学习为辅。龚澄晨快乐了六年,进了初中,自然要埋单。

宋丽华偶不也纳闷,龚澄晨爹妈为何不给他们的女儿办转学呢?转到国际学校去嘛,竞争总要小一些。以龚澄晨的水平,除非回炉重读一遍小学,否则在熙和这样的学校,就算爹妈给她请了三个家教,她也难以翻身。国际学校收费高,但对于龚澄晨父母算个啥!龚澄晨父亲是开药店的老板,开的还不是小药店,人家开的是连锁药店,那是什么身家!龚澄晨,富家女嘛。宋丽华对富家女没意见,相反,富家孩子做儿子的同学,好事啊,何况龚澄晨那女孩,长得洋娃娃似的,言谈举止也招人爱,一点没有富家孩子的跋扈劲儿。但宋丽华心里想,儿子跟龚澄晨做同学没问题,做同桌则不行。

昨儿晚上,宋丽华给于老师打了个电话,替儿子检讨,检讨中自然要声明,杨尊是被迫吵架的。“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有错!他一个班干部,咋那么沉不住气呢?受点气就受点气呗,一冲动,这不,闯祸了!老师批评他是对的!我也狠狠批评了他,杨尊这一点好:听得进批评,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会引以为戒的,这个请老师放心!总之,我得替他再次向老师道歉!于老师要给他们换开座位,我特别赞成,坚决拥护!”

跟着问于老师准备怎么换座位,听于老师说还没考虑好,宋丽华马上说,明天她去趟学校,面见老师,跟老师当面交流。

幸好她来了。于老师的主张,还真想把杨尊调换到与龚澄晨同桌。龚澄晨的现任同桌是谷励,于老师考虑的是,谷励不爱说话,让他与苗知禾同桌,正好以他的寡言,制约苗知禾的多话。

看得出,于老师明白她的心思。她呢,不好直说嫌弃龚澄晨,只得觍着面皮,赔着小心,一再恳求于老师再考虑考虑。

世上的事,功夫到家了,少有不成的。不知于老师是被她缠磨得烦了,是不想跟她耗时间了,还是被她当妈的一片苦心触动了,反正,最终宋丽华如愿以偿,于老师又调了一下,把杨尊调换到与丁昕怡同桌。

宋丽华内心那叫个得意!回头对儿子说:“往后不要跟苗知禾有任何交集,还有那个林逐月,你也躲远些,班上那么多同学,够你交朋友的了。”

进入三月,植物的气息盛大无边,有花香,有草香,有嫩芽,有新叶,清香滚涌,生机勃勃。这盈动而美好的气息里,宋丽华心情舒爽,她本就是个自带电源的人,干吗心情不好?却不期然发现,这两天杨尊放学回家,状态很不对劲儿,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话少了,笑也少了,这是咋回事?宋丽华的脾气,看到就要说,不解就要问,便在晚饭后拉过儿子,问询出了啥事,杨尊回说没事。没事才怪。宋丽华干脆直问:“是不是有同学说你什么了?”

杨尊不点头不摇头,也不说话。

宋丽华问:“是谁?说你啥了?讲出来我听听。”

杨尊哭丧着脸,说:“他们都不理我了。”

“谁们?为什么?”

杨尊又闭口不言。

宋丽华问,是不是苗知禾搞的怪?

杨尊脖子上像挂了秤砣,脑袋半垂着,还是不说话。

宋丽华嗓子里呵呵两下,说:“她本事大啊!是她煽动同学不理你的?我去找你们于老师反映情况!你们于老师管不了的话,我大不了再去找苗知禾那个妈。”

“你不要去!”杨尊突然吊高了嗓门,“就是因为你去找了苗知禾的妈妈,我们同学才不理我的!”

宋丽华惊奇堆上脸颊,霎时明白过来,笑问:“你是怪你妈给你帮倒忙喽?”

杨尊摇头,再摇头。

儿子这动作,让宋丽华心里舒坦了。她冷笑一声道:“不要怕儿子,你相信我,你那些同学不会冷落你多久,只要你强大,他们就会巴结你。人都是势利眼,欺软怕硬的。你要是显得软绵绵怕兮兮的,他们会越发孤立你!相反,你要是强硬些,别当回事,他们就没招儿了。你只管走着看,看你妈说得对不对!”

36。

春天的天气总是调皮的,气温忽高忽低,忽冷忽热,忽雨忽晴。近些年,越发调皮了,有的年份,三月上旬的气温会一蹿蹿到二十四五摄氏度,这哪是春天呢?简直就是入夏了嘛;有的年份,三月暖,四月寒,好像两个月份彼此错了位;还有的年份,整个三月,气温都在荡秋千,一日冷,一日热,循环不已,故意逗人玩似的,叫人不好穿衣服。

今年三月的气温便是如此,冷热不均,打摆子似的,衣服薄厚得随气温走,几乎日日不同。米颖每天关注天气预报,每晚把女儿和丈夫次日要穿的衣服备好。如今的小孩个子蹿得快,采采去年还能穿的衣裤,今年穿着就偏小了。

中午一点半,采采上学出门后,米颖靠在沙发上睡不着,干脆打开手机,上网给采采买衣服,顺带也给自己买两件。过去跟小安做邻居的时候,小安多次说她,衣裳太简朴了,色调太单一了,名牌太少了,奢侈品一样没有。小安说,又不缺钱,干吗不穿点好的?小安说,高级衣裳即使穿不了两次也要有;有跟没有,是两回事。但米颖给自己买衣服,还是买得少,买的时候,照样走平民路线。她一无什么隆重场合要出席,二无多少社交要扑腾,穿那名牌给谁看。自己穿得舒服,看着顺眼,以她的标准就很好了。

说到小安,这女子并未如米颖想象的那样,在米颖搬家后频繁打来电话。非但不频繁,还把她给忘了一般,去年下半年,一个电话也没有,直到春节前才打来个电话,话也没说三两句,只说找时间约茶,却再无下文。

人是念不得的,米颖脑子里想到小安,小安的电话就来了。

米颖接起电话,两人一顿说笑。小安语气欢快,米颖问她在忙啥呢,小安说忙啥呀,还不就是上班下班过日子。“我就盼着念着,哪天像你一样,跟朝九晚五说拜拜,啥也不忙。我就是个没用的人嘛,干吗要我忙啊,我天生适合当废物,为啥不给我安排这样的命运啊!”

把米颖笑的。米颖说,不急不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终归?”小安说,“那是啥时候?等我老的时候?那我不等于被辜负了吗?”

两人又一顿笑。米颖待要问一问金妮,小安先说到了金峰。小安说,金峰跟人合伙开的店,看样子是开稳当了,金峰和他那个老大哥,眼下正筹谋着开分店呢。米颖说好啊,这就好,心想难怪小安心情好。小安接着问米颖,有一年采采皮肤上生春癣,用的什么药?原来金妮也生了春癣。米颖说了药名,问金妮现在怎么样。小安语气更欢快了,说金妮状态很好。“那丫头打住校之后,变了个人似的,学习自觉了,以前到了周末啦,假期啦,除非她心情好,否则不拖拉够了,她哪肯去摸作业本。现在周末回了家,先做作业,还主动要求我给她报补习班。还比过去懂事了,挺会照顾自己的,每次回家来,都会把下周要穿的衣服,要用的东西,每天的零食水果,自己备得齐齐整整。”小安笑起来,“我真的好惊讶,这丫头是吃了什么仙药吗,突然来这么个华丽转身?有两次做梦,梦中我都惊讶,这不是梦出来的吧?”

听小安这么说,米颖也不免惊訝,转念一想,小孩子原本弹性大,金妮肯定是有自我管理、自我照顾的潜质的。把这话说给小安,小安却是一叹:“其实我心里不踏实,总担心这是昙花一现,说不准哪天,那丫头哗啦一下,又变回去了。是不是我忧患心理太重了,过不来太平日子?”

小安说:“我这也不是杞人忧天。小孩们的叛逆期快来了,都说十三四岁是叛逆高峰期,一叛逆,直接成魔王,说不得,碰不得,莫说没法沟通,还有弃学的、离家出走的,还有乱来的,各种乱来,想想我就头皮发麻。”

“不要自己吓自己,”米颖说,“未雨绸缪是好的,犯不着紧张得头皮发麻。”

说话间,米颖手机“嘟嘟”响了几下,提示有电话进来,米颖看看手机屏幕,是欧阳卫东打来的。她跟小安说完电话,把电话回拨过去,欧阳卫东让她在家里的电脑上找一份资料,给他传过去。

做完这个事,米颖收拾了头脸,换了身衣服,拿上购物的布袋子,下楼开车去超市。

这才下午两点半过点,正是学校上课的时候,林逐月非但没穿校服,还涂着鲜亮的口红,戴着夸张的耳环。这女孩在干吗?那两个男生是哪儿的?米颖愣神的当口儿,前车动了,她只好松开刹车,慢慢跟上去。

当日晚饭时分,米颖问采采,林逐月今天是不是逃课了?采采嘴里含着一口饭说:“妈你咋知道?”

“饭咽下去再说话。”米颖说,“我今天在街上看到她了。”米颖没跟采采说,那林逐月还跟两个不知哪儿来的男孩在一起。

“下午她没来上课,”采采咽下嘴里的饭,自娱自乐做了几个夸张表情,说,“听说昨天于老师找她爸爸了。妈妈你知不知道林逐月的爸爸?苗知禾说,她爸爸很有名的,报纸上登过她爸爸的照片,她爸爸还在电视节目里做过访谈嘉宾呢。”

“于老师找了她爸爸,她今天还旷课?”

“今天上午杨尊问林逐月,是不是老师找她爸爸了。林逐月说,找她爸咋了,她说她爸是摊狗屎。”

采采说罢,兜着嘴笑。

米颖嗔一眼女儿,采采做个鬼脸,低头扒饭。

37。

采采小学二年级时,米颖开始自学画画,图个有事可做,免得天天靠追剧打发时间。她没拜师,也没报什么班,只由着兴致,素描也学,水粉、水彩也学,插画也试试。绘画方面的书,甄选着买进,书橱里单辟一柜存放。她原就是个爱买书的,读大学时,专业为工商管理,兴趣却在历史文学方面,只是当年,父母既不许她报考历史系,也不许她报考中文系。米颖早打定主意,将来采采考大学时,她绝不干涉女儿选专业。

约莫三年前,她开始试着写画评、书评。起初,也说不上是个评,不过是些心得感想。渐渐地有文章的样子了,其中几篇,自我感觉还不错。有意给报纸投投稿,又怕稿子并不好,给人耻笑了去。自己对自己的东西,哪容易判断得准。去年年尾,她才忐忐忑忑地给本地两家报社投去了两篇文稿。

压根儿没想到,仅两周,一篇稿子见报了。是一篇关于一部古代园林绘画史的书评。把她高兴的。却没跟丈夫女儿说,怕一张狂,再投稿,没运气了;或者呢,那篇见报的稿子,只是撞上了狗屎运。可不是,第二次给那家报社投稿,一月上旬投的,这都两个月了,没一点消息。

这天下午,她随意逛进那家报社的网站,又是一个意外,竟看到第二篇稿子也见了报,昨天见报的。

米颖决定还是不给丈夫女儿讲,再多写写。下午便在网上挑选了十来本新书,丢进购物车。做晚饭时仍在想再选些什么书。直到吃晚饭时,和采采一块儿坐下,听采采讲起当天学校里的各种事,心思才收回。

饭吃到一半,手机铃响。米颖走去茶桌边,拿起手机一看,是宋丽华。接起,宋丽华的声音浪头一样打过来:“采采妈妈,我们得联合起来去找找于老师吧?”

“为何?”

宋麗华说:“你家采采没跟你说吗?于老师今天在班上宣布,从今往后,林逐月座位每周一换,轮番跟班干部同桌,你说这是个什么事!采采妈妈我跟你说啊,那林逐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女生毛病太多了,会把人带坏的。”

这个事情,米颖方才正跟采采谈呢。她对宋丽华说:“于老师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她的考虑的。”一头说,一头拉开阳台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方才采采告诉米颖,当日下午于老师召集班干部们开了一个小会,说这是一个临时办法,做如此安排,当然是为了让班干部们带一带林逐月。

“什么考虑,这是欠考虑!”宋丽华倒是直率,直言不讳道,“这不等于是拿全班班干部去冒险吗!那于老师,我私下里说一句,还是年轻了些,考虑问题只考虑一面。班干部说来是班干部,实际上就是半大孩子,他们这个年龄,学好难,学坏易,这个风险于老师是不是忽略了?她看不到,我们当家长的不能看不到,更不能不防范吧!”

宋丽华啥意思呢?宋丽华说,要么让林逐月一个人单独坐,谁都不影响。

单独一个人坐,不太可能,全班四十八名学生,教室就那么大,学生课桌两两相并,勉强安排得下,如何单独?再者说,林逐月单独坐了,另一个学生也得单独坐,教室里更安排不下了。宋丽华说,那就抽签呗,跟着又说:“或者让龚澄晨和那个林逐月同桌。”

米颖替于老师感到头疼。安排个学生座位,宋丽华这样的家长也要跳闹。也不知宋丽华自己清不清楚,就因为她护犊子太紧,做事霸道,跑去面斥刘梅玉,为此惹翻苗知禾,导致苗知禾和杨尊一场好吵。采采说,那天苗知禾可凶了,一句一句逼问杨尊,大骂宋丽华,把杨尊吼得都快哭了。事后,班上同学无人疏远苗知禾,反都不太理杨尊了。采采说,这是要让杨尊明白,他妈不受欢迎,大家不喜欢他妈。其实杨尊还是不错的,采采说,杨尊那人嘛,对谁都友好,不只友好,还有点爱讨好,有时有点让人烦,但大多数同学还是喜欢他的。当时米颖对采采说:“那杨尊要难受了。”又说:“他妈是他妈,他是他呀。”采采说:“知道知道,不会一直不理他的。”

米颖对宋丽华说,半大孩子是半大孩子,但他们也有处理问题的能力的。说罢,正想说句收尾的话挂掉电话,听见宋丽华又说:“采采妈妈,像林逐月这样的学生,根本不该在熙和这样的学校待着。我们家长应该联合起来向老师提议,让学校出面,要求林逐月父母给她转学。”

“这样不好吧?”

“哎呀,”宋丽华说,“这种事情,对她好,就对我们不好;要对我们有利,对她我们就不能心软。不然到头来,对谁都没个好。”

宋丽华这话,难听归难听,道理似也没什么错。米颖说:“让我想想好吗?”

挂了电话,回到饭厅,采采已吃好饭,拿了几只橙子,正坐在桌边一只只剥出来,再分成一瓣一瓣,放进果盘。米颖回座,饭菜还温乎,凑合着继续吃。采采懂事地不多嘴问询电话内容,米颖接着方才她们母女俩的谈话,对采采说:“到了跟林逐月同桌的时候,像刚才我们说的,你原来怎么听课,还怎么听课,学习上你该帮助她的,好好地帮助她。但有一点,她要是欺负人呢?”

采采跟米颖讲过,林逐月现在的同桌,就被她欺负得厉害,话都不敢说。米颖有个怀疑,那林逐月或许是个霸凌者。霸凌,就不只是嘴上说话凶,待人不客气,是会动手的。有的霸凌者还颇有些阴狠手段。米颖看过网传的学生霸凌视频,看得惊心又痛心,都是些没成年的孩子,如此狠心残酷,哪儿学的!要说担心,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只不过目前,林逐月还没对班上同学动过手。当然,一旦到了动手的地步,熙和学校也不会再容这个学生了。

采采头一扬,说:“她也是看人下菜碟,我才不怕她。”

米颖点点头,给了采采三点建议:善意、理性、强大。

米颖说:“首先是不怕,林逐月也是人,没啥好怕的。”

38。

放下手机,宋丽华一阵不快。

她找的第一个家长就是米颖,原本想的是说动米颖,两人联手,号召其他班干部学生的家长,一同抵制班主任的安排。那是个什么没头没脑的安排!按说呢,这个事宋丽华也可不理会,算个啥事?一个差生,与她儿子同个桌而已,同桌时间又不会太长。只不过她一想到自己才为儿子解决掉一个问题同桌,这下又要来一个,心头就不快,一不快,就行动了起来。反正她不爱闲着。

跟米颖说电话的过程中,她忽又起念,大家该联合起来驱逐林逐月啊。熙和这样的学校,就不该有林逐月这样的学生。念头一起,话一出口,她觉得自己是在为民除害,理当一呼百应。哪知米颖却不附和。“让我想想好吗?”说得多好听,四平八稳,滴水不漏的,显摆什么呢?显着你胸有城府?狗屎。宋丽华心里骂,缩头乌龟,糊涂玩意儿,火烧屁股才知道疼!可是,咋说呢,那火就是烧不到人家屁股呢?一念至此,宋丽华又笑了。

笑罢,心里的不快就没了。不快这种负面情绪,在宋丽华心里从来不会存活多久。她原想一鼓作气再打几个电话,不打了,心说,你们这些人不来劲儿,我还懒得多管闲事,我时间精力不值钱咋的。

她家晚饭也做好了。这段时间,家里只有四口人吃饭。杨尊爷爷元宵节过后回了老家。老爷子七十岁不到,腿脚灵活身体好,精神头也旺,在家闲不住,有心去找个工作呢,谁要他一个老头子,除非他愿意扫马路,他当然不乐意。老爷子退休前,好歹是乡镇上的基层干部。去跳坝坝舞呢,跳过一阵,但杨尊奶奶跟他吵,说总有两三个寡廉鲜耻的半老太婆跟他眉来眼去,一把年纪的人,土埋半截了,还想搞出点风流韵事?两个人一声高,一声低,一句长,一句短,吵过好几回。宋丽华早跟老公说过,要是钱凑手,他们开个小餐馆,当作副业,把老爷子用起来。可惜钱不凑手呀。攒钱呢,总要时间的。这几年,他们家的收入还有所降低,這是因为宋丽华让老公退出了保险公司,另找了一份工作。本来,保险这行做得好,收入是可观的,但是她这老公,脑子慢,嘴头笨,胆子还小,跟她搭档,能出单子,自己去跑,往往跑空。而宋丽华早就升职了,在公司里昂首阔步,一步步升到部门副经理。到了这个职位,她已无须亲自跑单子;协助经理统筹全局,排兵布阵,带队伍,做指挥,才是她的活儿。老公出单少,宋丽华眼睛骨碌碌一转,为他谋划出另一条职业路线。

那是三四年前,在她一手安排下,丈夫应聘进入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做办公室工作,收入不算好看,但稳定,上班时间也规律。一个家,夫妻两口子总归要有一个人端个相对稳当、轻闲些的饭碗。这是她宋丽华的运筹帷幄。

小餐馆一时开不起来,老爷子也就用不起来。每年老爷子都要往老家跑一两趟。老爷子跑不跑回去,宋丽华无所谓,只要杨尊奶奶不走。家里有杨尊奶奶,就意味着有人做饭,有人操持,就意味着她和她家的生活能够原样运转。

吃完饭,宋丽华拿牙签剔牙缝,叫杨尊到沙发上坐下,和儿子闲聊消食。告诫儿子,到了跟林逐月同桌的时候,不要跟她多说话,不要招惹她,当然也不要冒犯她。“你好好学习,好好听课,就是对她的帮助。她能不能变好,不是你的事,是她自己的事!”

杨尊的回复是一个字:“哦。”

杨尊跟苗知禾座位调开已快两周,近一周来,杨尊每天放学回家,没像前些时候那样,怏怏不乐明显挂在脸上,宋丽华也就没过问儿子,是不是班上的同学仍在孤立他。她不问,就是要暗示儿子别当回事。她确实没想到,那帮孩子会集体对她儿子来这一手,若遇到这事的是她自己,她才无所惧,可现在是她儿子身在难题中。难题就难题,就当让儿子体会一下人心是个啥玩意儿。再者说,她笃定这事迟早会过去,她才不信那帮孩子会坚持多久,小孩子有什么常性!

她问儿子:“对了,你班上那些同学,跟你说话了吗?”

杨尊回的,是含含糊糊的一个“嗯”。

宋丽华说:“‘嗯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跟你说话了呢,还是照样冷落你?”

“说一点。”

“啥叫说一点?”宋丽华问,“是不是对你爱理不理的?”

杨尊撮嘴,“唔”字吐了半个,忽说:“想喝酸奶。”问她想不想喝,又说:“我给你也拿一个。”说着跳起来奔去冰箱处。

这可不像她儿子,以往杨尊说话,哪像这样挤牙膏似的,要说不说,半吞半吐,还东拉西扯整到酸奶上,这小子咋了?转瞬,杨尊拿了酸奶过来,宋丽华接过。“我去帮奶奶收桌子。”杨尊撂下一句,又要跑开,宋丽华喊住他:“过来!”杨尊说:“我要帮奶奶收桌子!”

“不用。”宋丽华喉咙里还有一句,“那是你奶奶的活儿。”压住了没说。何必招他奶奶不高兴,老人家,心眼儿都小。杨尊扭着身子靠近她坐下,她才低了嗓门道:“各有各的事。”

杨尊嘴皮动动,要说啥,没说,只把酸奶拿起来吸着。宋丽华承前启后,再跟儿子谈人际关系,话说不到两句,杨尊忽地问:“妈你为啥不让我分担奶奶的家务活儿?”

“我不是说了吗?”宋丽华仍压着嗓门,“人和人分工不同,有分工才有秩序,一个公司是这样,一个家也是这样。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在学校好好表现,考高中的时候,给我冲进重点!我不是跟你说过……”

“要是以后我结了婚,不会做家务,成天被媳妇骂怎么办?她要跟我离婚怎么办?”

“啥?”宋丽华笑得喘不过气,“你想得远嘞,咋想到结婚那么远的事了,还想到要被媳妇骂?”

她的笑引得杨尊也笑起来,杨尊边笑边说:“不是我想到的,电视里不是天天都在演吗。”

那倒是。宋丽华闲闲告诉儿子,家务这种活儿,一无难度,二无技术含量,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哪需要专门训练专门学。“该你动手的时候,自然就会做了。”以自己为例,说自己小时候也没学过做家务,等到成了家,哪样活儿拿不起!皆是个无师自通:“别以为你妈不会做!”却发现,杨尊不在听了,手里抓着电视遥控器,颠过来,倒过去,宋丽华话头刚刚一歇,杨尊说:“我看电视了。”按开电视机。

宋丽华吃了一个没趣,却不恼,也不强迫儿子继续跟她聊;虽说她感觉到儿子不太对劲儿,但她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撸一把儿子头发说:“不想说话啊?行吧,看电视吧。”

周五一早,太阳探了探头,雾霭横亘天地之间,把稍远处的楼宇通通淹没。雾气氤氲中,阳光也就那么点意思。到了傍晚时分,雾淡了,天空大戏台呼啦一变,浑圆暖红的太阳,顶开四面云层挺身而出,把小半个天空映得红灿灿的。

是时,宋丽华正好从一个机构办事出来,看看时间,快到下班的点。不远万里奔来的阳光,金灿灿打在她脸上,又轻软,又明亮,照得她心花怒放。心花一放,她便决定,不回公司了,去接儿子放学。开上车,直奔熙和学校。

平时,儿子放学都是自己回家,上学由儿子父亲陪送。爷儿俩一人一辆单车,父亲先送儿子到校门,再去上班。宋丽华在校外停车点停了车,心想既然来了,何不进学校去跟老师打个招呼?俗话说,礼多人不怪。挨近校门,门口拥出第一拨放学的学生。她又改了主意,立在校门外等着。

宋丽华笑呵呵召唤儿子,也招呼了那俩女孩。欧阳采采礼貌回应,苗知禾却甩她一个冷脸,一个字没有,扭头走开。宋丽华毫不计较,依然笑吟吟对儿子说:“走吧,把你车放妈车上去。”

杨尊低头推着车,无声跟她走。宋丽华曾跟儿子交代过,远离苗知禾,不要跟她说话。话虽如此,但天下的事,此一时彼一时,事态总是变化的。她宋丽华又不是死脑子,她可没有责怪儿子的意思,便开口问:“你和那个苗知禾,又和好了?”

杨尊喉咙里“嗯呜”着,像在找词儿。宋丽华不为难儿子,笑道:“我儿子就是性格好,不记仇。行啊,天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要别让她影响你的学习。”

“不会的!”杨尊大大一笑,牵住她的手,进而搂住她胳膊,“我妈就是好!”

“知道就好。”

39。

自从做全职主妇后,米颖接触最多的,是女儿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

如今这些小孩子,营养足,发育好,启智早,人聪明,这都不用说。米颖还发现,比起上一代人小时候,现在的小孩更会维护自己的权利。

采采上小学一年级没多久,汪姐进她房间没敲门,她就抗议了:“阿姨怎么不敲门?进我房间先敲门!”说得汪姐尴尬。采采呢,说了还不够,还问米颖要张白纸,拿了记号笔,问着米颖,“敲”字怎么写,“再”字怎么写,一笔一画写出“先敲门,再进来”,贴在自己房门上。

隔一天,又把这张告示揭下,用记号笔添了几个字:“敲大声!”勾出花边,以示强调,再次贴上。米颖和汪姐看着告示,相对而笑。

米颖听小安也说过,金妮祖母动金妮的东西,没先征得金妮同意,一老一小两个,吵了好几回。

几年前,米颖跟一个家长探讨过边界感问题,那是采采一个小学同学的妈妈。当时那妈妈来找米颖,诉说自己小孩的各种问题。说话中,米颖说到边界感,说小孩虽是小孩,也要尊重他们的边界意识,只一点,要求他们同样尊重别人的边界。那妈妈当即把边界感理解为客气,说:“我自己生的,跟他客气什么。”再说下去,那妈妈又说:“做爹妈的跟自己小孩说个话,还得左掂量,右掂量,不弄得生分了吗!”米颖不好多说什么,只说:“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她跟堂姐也提到过这个问题。早先提,堂姐不当回事,或者压根儿没听进去,或者完全没理解边界感究竟是个啥玩意儿。近两年,堂姐和桃桃关系紧张到近乎水火不容,虽水火不容,两人还得住在一个屋檐下,尽管家里还有桃桃父亲,但桃桃父亲当不了防火墙。桃桃父亲,即米颖堂姐夫,与米颖堂姐之间的关系、感情,也是一笔糊涂官司。多年来,堂姐两口子过得疙疙瘩瘩,闹过分居,也闹过离婚,离虽没离,好也不好,只是个凑合。到桃桃大学毕业前夕,堂姐夫摊上了糖尿病、心脏病、肺气肿、高血压,加上老毛病慢性肝炎和前列腺炎,成了个十足的药罐子,老婆女儿即便吵上了天,他只管不闻不问不掺和。堂姐气不过,唯有频向米颖诉苦。

前些时候,米颖干脆对堂姐说,桃桃是大人了,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不再跟堂姐提什么边界意识。不想她这一句,竟又招来堂姐一大通说。米颖感觉像捅了马蜂窝,直接跟堂姐说:“你说这半天,我听得都头痛,桃桃一个年轻女孩子,哪能不心烦。”

电话那头堂姐咝咝吸气,又哼哼冷笑:“年轻女孩子!三十岁了!”

“桃桃哪有三十岁,别那么着急把她算成三十岁的人。”米颖放软声调,好言劝慰堂姐,说你成天唠叨桃桃,不是一年两年了,除了发泄不满和愤怒,有什么效果?要说效果,就是你一个人的不满,变成了你们两个人的不满,母女关系越来越坏。

堂姐恼火道:“她住在我家里,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晃,看着我就堵心,我还不能说了!”

米颖心说,那你早干吗去了。当然这话不能说,那可相当于直接戳堂姐心窝子了。

堂姐说:“催她去相亲找对象是为她好!好心当作驴肝肺,那女子有点良心没有!唉,算了,她那副德行,就是找到人结了婚也得离!我也不催她了,啥人啥命,不管她了!”

话是这么说,周五这天傍晚,米颖和采采吃完饭散步回来,堂姐电话又来了。米颖看到来电显示,心头先一阵发怵,接呢,头疼,不接呢,不好。心里想,她这堂姐,别说尊重自己女儿的边界,对别人,也着实欠点分寸。

硬着头皮,还得接。

这一次,堂姐说的不是桃桃相亲之事,而是一个老问题:桃桃的脏和懒。桃桃这老毛病,米颖不知听堂姐抱怨过多少遍。几年前,米颖曾特意请桃桃吃饭,有意劝劝桃桃。桃桃则一肚子气:“我知道我不勤快,可颖姨你不知道她念叨得我多心烦!她越念我越烦,就不顺着她的来!我脏我的,就算我房间成猪窝狗窝,关她什么事!”米颖说,你的房间是全家房子的一部分,你房间脏乱,影响全家卫生环境,你妈当然看不下去。“那她说一遍两遍就够了嘛,大不了,说十遍八遍。”桃桃恨恨地说,“她可以循环往复,一遍一遍,何止说千遍万遍!”米颖说:“她说千遍万遍,你动手收拾了吗?”桃桃说:“就因为她说个没完没了,我就不做!”

那次,米颖很想提议桃桃,要不考虑一下租个房子自己住,搬出父母家。然则,一来,那是别人的家事;二来,桃桃挣的薪水,付房租恐怕够呛,让父母帮她贴,又增加堂姐兩口子的负担。念及这些,便没提。

堂姐很有一阵子不曾专门说桃桃的这毛病了。电话里堂姐说,上月她自发毒誓,再不管那女子房间,垃圾遍地就遍地,脏衣服发臭就发臭,乱成猪窝就猪窝,可今儿下午她打扫卫生,忍不住还是推门进去,想的是帮她把垃圾倒了。一提起垃圾筐,筐底污水横溢,那污水黄黄褐褐,恶心死人,再看垃圾筐,里外皆是花花点点的霉斑。再看床铺,床单被套染了经血,颜色都成黑褐色了。桃桃下班回家,堂姐就跟她打燃了火。

“你还让我尊重她的什么边界,”堂姐恨道,“这叫我怎么尊重?”

米颖暗笑,堂姐居然主动提到了“边界”这个词,正要说话,有别的电话进来。米颖安抚堂姐几句,答应找时间跟桃桃谈谈,挂了堂姐电话,回拨刚才打来没打进的号码。对方是林逐月的妈妈汪曼露。

汪曼露声音细微,好似中气不足,又像是病后初愈没精神。汪曼露说,下周她女儿要跟采采同桌,打电话来,是想拜托采采多加担待。米颖说逐月妈妈客气了,话未说全,对方一阵咳,米颖问汪曼露是否感冒了。“注意身体啊,这个季节容易感冒的。”汪曼露说受了点凉,马上添一句:“林逐月没感冒,不会传染采采。”

米颖笑道:“逐月妈妈想得周到,谢谢啊。”

汪曼露说,她原想登门拜访一下,于老师建议过,让她向米颖和赵纯取取经。米颖说取经不敢当,欢迎她来坐坐,大家交流一下。汪曼露便问,不打扰吗?最后说定,周日下午,她过来一趟。

周六下午,汪曼露又打来电话,说她想了想,还是不登门打扰了。米颖寻思她可能感冒未愈,没精神见人,便说,行的行的,以后啥时候想来坐坐,随时欢迎。汪曼露又问一句,不打扰吗?米颖说,不打扰。告诉对方,采采父亲这段时间出差在外,不出差的时候,他也是成天忙得早出晚归。汪曼露说:“采采妈妈,听你这么说,你女儿主要是你在照管吧?”

米颖说是。

对方微微一叹:“采采妈妈,你女儿很听你的话是吧?”

米颖想了想,道:“我们相处得还好。”

“你和你女儿……”后面的话,汪曼露斩断了,替以一声叹。

米颖说,逐月妈妈,有话但说无妨。听她这么一说,汪曼露才又问:“你说什么,你女儿都听的吧?”

米颖揣测到什么,斟酌道:“这个,如果是要给她讲道理、提要求,是要指出她的问题,说话之前我会先想一想,怎么说她才听?另外,我个人觉得有两点是我们做家长的应该注意的,一是不能说得太多,许多时候,多说不如少说;二是说话要平等地说。”

米颖没再往下说,这番话说出来,容易让人误以为她自命不凡,上赶子地要给人指点江山。暗自惭愧自己说话艺术欠火候。果然,就听见汪曼露淡淡地说:“谢谢啊采采妈妈。”把电话挂了。

40。

汪曼露放下手机,心想,这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

有些话,她没法对人说透,有些事情,她没法跟人兜底。眼下她的处境是只要跟女儿一说话,女儿就要跟她对抗。母女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小摩擦小冲突,几乎成了无法收拾的大型车祸现场。

根本不是那米颖说的“不能说得太多”的问题,也不是她有没有跟小孩平等说话的问题。平等?现在是林逐月对她这个妈不平等,还敢跟她动手干仗。

多少次,汪曼露心里恨得不行,又恨又苦,又苦又澀,只一个念头:不管了,让你那个爹管你去吧。

可林逐月那个爹,成天忙着追名逐利,忙着当名人,出风头,一年四季做活动、开讲座、当评委、上电视,四处流窜,东奔西走。当然,还忙着跟那些莺莺燕燕、狂蜂浪蝶你追我逐,你飞我绕,岂能顾得上林逐月。

林逐月小学四年级那年,成绩滑坡,刺儿头奓毛,汪曼露百计用尽,只得给林风打电话。彼时,他们离婚不足一年。电话里林风竟一副谴责口气,意思是她没尽责,没把女儿管好。汪曼露大怒,一串恨声砸过去,收到的是林风硬邦邦的冷笑:“现在离婚家庭多了去了,父母离了婚,小孩就一定变成问题儿童?你找的这个借口不成立!多想想自己的问题!”

他又说:“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她是我女儿!但现在我确实没精力。”

你四处招摇有精力,你跟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打情骂俏有精力!

林风把她当不讲理的泼妇,一句“跟你说不清”之后,又说:“跟你说过多少遍,我这个年龄了,得加把劲儿再往上走一走,时间不等人,年龄不饶人,要么我冲上去,要么就是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地位,那就啥都不是。”

汪曼露把电话挂掉了。随便你吧,你冲到天上去吧,好好地待在天上,享受你傲视天下的荣耀,享受你万众瞩目的光环。

她汪曼露也曾是个文艺女子,当初嫁给林风,就因为被他才华的高光晃昏了头。她和他,是她有了身孕之后,才去办的证成的家。他俩的婚姻能维持到女儿八九岁,真算个奇迹。也不叫维持,那是她闭着眼睛哄着自己,过一天算一天的结果,直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飘下来。

离婚后,她一度想尽快跟人再组家庭。她也有爱慕者,有暗恋者,未必离了他林风,她汪曼露只能像被拍上岸的鱼,干等着枯萎。笑话。却没料到,正当她与爱慕者准备翻开关系新篇章时,林逐月跟她闹起来了。

林逐月这丫头,长相、脾气都随她那个爹,喜欢被人哄着、夸赞着,高兴的时候,百般可心,一不高兴,秒变浑球小魔王。汪曼露意识到,林逐月不乐意妈妈跟别的男人往来。为了女儿,她请求爱慕者给她时间,两人交往放慢节奏。放慢节奏不等于斩断关系,问题是,只要她一出去约会,甚至只是跟对方打打电话,林逐月就要给她惹事,旷课,迟到,不写作业,欺负同学,顶撞老师,跟她对骂。

到了林逐月小学五年级,汪曼露跟那个爱慕者,那个最有可能再给她一个家的男人,连偷偷摸摸的关系都难以为继。哪怕三更半夜她躲在自己房间与对方短聊几句,或者彼此发发短信,林逐月都会像个精怪似的嗅出异样。然后,她汪曼露就别想消停了。

终止了与爱慕者的往来,汪曼露开始全力以赴管束女儿。她断送自己的幸福,不就为了女儿吗!却是越管束,越管不住,非但管不住,林逐月跟她的对抗日益激烈。有一次,汪曼露太灰心也太伤心了,给久未联系的爱慕者打了个电话,话说一半,林逐月冲进她房间,夺过她手机,嘭咚砸地上。

那是她们母女第一次打架。互抓头发,对抓胳膊,互拧手指。林逐月大了,小学五年级的孩子,个头过了她的肩,力量又生猛,身子又灵活,跟她哪是势均力敌,分明是盖过她一头。汪曼露嘤嘤哭了。

第二次打架在不到两个月后。汪曼露看着这个一下变得浑身长刺、油盐不进,甚而敢跟她对打的忤逆东西,心头火油乱溅,一出手,林逐月当即反弹,两人又打得披头散发。

林风来看他女儿,汪曼露说:“你的女儿你领走,我当不了她的妈。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林风说他现在没条件。他连房子都没有。离婚时,房子归了汪曼露。汪曼露掩面痛哭。林风又劝她,说女儿跟他小时候一样,叛逆得早,要她莫太紧张性急,要她平心静气找对策。他说,女儿只是需要时间跟自己和解,跟自己和解了,就跟这个世界和解了;跟自己和世界和解了,她起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说得好听!汪曼露抹一把泪,对前夫说:“你赶紧结婚!找个有房子的女人结婚!不是那么多女人围你转吗?不是那么多女人想嫁给你吗?你赶紧!算我求你了,成家吧,安顿下来吧!把你女儿领走!”

林风回复给她的是一个苦笑。那苦笑中,汪曼露看到林风眼角皱纹深了,鼻翼两侧八字纹路重了,脸颊也有些瘪了。林风比她大了近十岁,跟她结婚前,他有过婚史。汪曼露从未想过,这个精力盛旺野心勃勃的男人,这个多年如一日,在名利场上披荆斩棘开疆拓土的男人,会这么快显出老相。

人哪。

林逐月小升初的暑假,林风去外省某地做活动,做讲座,顺带拜访什么朋友,为期十来天,他把林逐月带上了。汪曼露心情复杂地发现,女儿出生以来,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大,是她与她朝夕相伴,是她为她不计代价地付出,结果呢,这小白眼狼对她那个自私自利没心肝的爹,比对她这个含辛茹苦做牛马的妈,明显要亲热,要顺从。林风偶尔来看看女儿,带她去吃个饭,尤其是带她出去旅行一趟,回来后,林逐月总要表现好一些。汪曼露气不过,不止一次对女儿说:“找你那个爹去,叫他把你带走!”

每说一次,林逐月就会跟她大闹一次。有一次,那丫头竟闹得涕泗横流。“滚!”她眼泪鼻涕涂了一脸,“你们都滚!我谁都不要!”

且不说那林风,不知是没晃荡够呢还是怎么着,一年年的,始终没抵靠下一个婚姻码头;即便他再度成了家,他那个新家,也未必是林逐月的温馨港湾。想必林逐月心里是明白这一点的。那女子,说到底小孩一个,说来又乖张又浑噩,但一点不傻。汪曼露时常想,她和她女儿,处境都怪可怜的。

那些风平浪静的时间给汪曼露的感觉,就好似短暂的海市蜃楼,又好似,往昔时光的稀薄倒影,总让她感到恍惚。她何尝想说她!然而,不可能不说啊,她是监护人啊。她实在想不通,她这女儿,这个曾也乖巧得叫人心疼、可爱得万般讨喜的女儿,咋就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么个一说就奓毛,不说也奓毛的东西。

昨天吃晚饭时,林逐月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汪曼露瞪她,白瞪;皱眉,白皱,只得开说:“吃饭不要吧唧嘴,吃完一口,再吃一口,不要嘴巴塞得满满的,没点文雅样子……”

她尽量和颜悦色,尽量细声细语,如何呢?林逐月眼睛一鼓:“我警告你,别惹我!”

看看吧,做女儿的还警告起她当妈的来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林逐月可不是头一次说。那米颖说什么“要平等说话”,汪曼露倒想平等,是谁跟谁不平等!她女儿这样的小孩,不管她,她要骑到你头上来;管呢,难免又弄成一场事故。

昨晚她们倒没吵起来,不是没吵,是没有凶猛地吵,没有可悲地互相扭打。林逐月不知哪儿学来的油滑,说了那句“我警告你”之后,立刻说:“啊我错了,妈你别生气,别骂我,一二三,闭嘴!”

“啊我错了”几个字,那丫头说得,毫无感情,明显做戏,还跟她来“一二三”!汪曼露真的是,想笑吧,气得心肝疼;想气吧,气不动了。

挂了米颖的电话,她随即拨林风电话。她知道他不爱接她电话,不爱接你也得接!

电话通了,汪曼露直接丢给他一句话:“我明白跟你说,你要再不管你女儿,这个学校铁定把她开除!”

41。

清明时节雨纷纷。

每到清明节,帛州平原一带必然飘一场雨,年年不爽。那雨,绵绵的,密密的,说凄清呢,却带着些欢快,飒飒洗涤着天地万物;说欢快呢,又带着些愁思,似一个苦吟诗人,吟哦着,惆怅着,徘徊着。

陆枕涛曾画过好几幅清明图,蒙蒙烟雨中的山峦河流,被雨丝洗得发亮的树叶草尖,雨中的狗,雨中远行的人,还有雨过天晴的街心花园和立交桥。

任静不曾想到,自己会回忆起儿子的画作。

陆枕涛好几个月没画画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他的成绩排名提升了两名,虽然幅度不大,但任静是欢喜的。料不到,进入这学期之后,这孩子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儿。其实在寒假期间,他就显得蔫不唧唧的。任静琢磨着可能是儿子没啥玩的,去同学家玩,跟同学约着玩,次数总归有限。现在的人家不像过去的人家,大人小孩想串个门,一抬脚的事。现在各家有各家的事,各家有各家的习惯,再说了,现如今是门对门的邻居都不往来,最多点个头,笑一笑,能闲聊两句,都算亲热的了。

她提议过,陪儿子去逛逛博物馆,去打打羽毛球,还提议过,买三张电影票,全家去看场电影,陆枕涛并无积极响应。她母亲不知从哪个角落,把一副旧围棋翻了出来,寒假里的一些晚上,老太太拉着陆枕涛下下五子棋。

陆枕涛开学没两天,老太太又犯了一次猛烈眩晕。任静這才清楚意识到,老娘衰老了,身体朽坏了,已有的、潜伏的各种毛病,开始欺负她这上年纪的人了。任静对老妈隐隐愧疚,这么些年,老太太何止帮衬她家务,还年年岁岁用退休金贴补这个家的日常开支,她呢,带老妈出门旅游都没两次。老妈号称不愿出门受累,说到了外面,吃不好,睡不好,人挤人,活受罪;只叫她带儿子出去开眼界。其实呢,老太太就一个心思:省钱。

任静想给老妈买点营养品,老太太抗拒得都生了气:“你买来我也不吃!”“吃什么营养品,粗茶淡饭最养人。”任静也就不坚持了,只把更多家务事揽到自己身上,让老妈多休息。不过上班日的餐饭,还得依赖老太太做。

新学期开学后,第一次月考在三月初;清明节前,又是第二次月考。考完,任静没有像以往那样给儿子算排名。

她希望儿子能尽快过渡到正常状态,也就是不画画也能高高兴兴的状态。她相信,小孩子记忆浅,忘性大,心情翻新快。她观察儿子,有时候,陆枕涛也说说笑笑显得挺开心的,好像发生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全被他抛诸脑后。只不过,她若对他多说几句话,即使说的全是家常话,无关他的学习,无关他的考试,也容易引发他的不耐烦,把他招惹到了似的。

任静克制着不责备儿子。發现儿子做作业越做越晚,她依然克制着,不多说什么。嘴上不多说,内心里却牵肠挂肚。儿子作业做到几时,她会等到几时,一边等,一边犯嘀咕,这学期作业特别多吗?若是作业特别多,为何家长群里没有家长叫嚷?她记得上学期不时有家长在群里抱怨作业多,小孩做得晚,或者小孩做作业太慢,苗知禾妈妈就是一个。这学期,倒没人说这话了。如果并非作业多,儿子在磨蹭什么?他是在做作业,还是在复习?他作业做这么晚,是上课没好好听讲吗?上学期期末和这学期开学不久,陆枕涛两次提到,他上课有时走神。第一次提,任静没太警觉;第二次他再提,任静就不安了,想多问几句,问详细些,陆枕涛却不愿多谈,后脑勺对着她。

晚上做完家务,陪着老妈看电视时,任静隔一时要去看看儿子。轻轻推开儿子房间虚掩的门,探头看一眼。不管她去看多少次,陆枕涛总是背对着她,伏在书桌上,不回头,不动弹,也不出声。

第一次与第二次月考之间的一个晚上,陆枕涛在书桌前坐到很晚,十一点了,他不起身,十一点半了,他不收拾。时针快指向深夜十二点了,他才站起来。恰好任静又从他门缝间悄悄探头去看,一看他在收拾了,便问:“今天的作业特别多吗?还是题很难?”

陆枕涛头也不回地说:“又多又难。”

整理书本,塞进书包,眼睛不看她,往门边走来,又硬生生从她身边挤出门,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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